烛火跳跃,映着密信上那道极淡的“箭贯莲”印记——箭矢穿透莲花的纹路,像根细刺,扎在胤禛心头。明轩活着的狂喜刚冒头,就被刺骨的寒意浇灭:这印记是示警?是明轩行动暴露,还是敌人设下的诱饵?甚至这封信本身,都可能被篡改过。
“金蝉脱壳,潜入敌后…”胤禛反复摩挲着密信边缘,指尖冰凉。明轩胆大心细,可“箭贯莲”的含义太模糊——是指那神秘高人与莲花印记有关,还是明轩自身难保?他不敢赌,立刻对戴铎下令:“密信内容绝不能泄露,包括十三爷他们。动用漠西最后一条暗线,核实明轩的下落,但绝不能主动联系,以免暴露他!重点查鹰嘴涧暗河出口和噶尔丹金帐附近的动静。”
戴铎领命退下,书房里只剩烛火噼啪作响。胤禛将密信凑近烛火,纸张卷曲,却再无其他信息显现。对方熟悉密码和秘写技术,绝非寻常之辈——那个“高人”,到底是谁?
翌日早朝,康熙听兵部奏报使团遇袭、明轩坠崖,语气平淡:“准噶尔背信弃义,着胤禵加强戒备,伺机反击。厚恤阵亡将士,寻访富察明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仿佛只是处理一件寻常边事。
退朝后,康熙却独留胤禛。乾清宫西暖阁内,父子相对无言。康熙的目光落在胤禛缠布的手掌上,那里还渗着血丝:“手上的伤,无碍吧?”
胤禛心中一凛——皇阿玛连这细节都注意到了。他垂眸:“劳皇阿玛挂心,些许小伤,无碍。”
康熙踱步到漠西舆图前,手指精准点在鹰嘴涧:“百丈深涧,生还者十不存一。富察明轩,可惜了。”
胤禛屏住呼吸,不敢接话。
康熙却话锋一转:“当年孝懿皇后身边有个侍卫,坠涧后顺着暗河活了下来,还带回了敌营布防图…你说,富察明轩会不会也有这造化?”
胤禛后背瞬间沁出冷汗——皇阿玛什么都猜到了!是点醒,还是试探?他强压心慌,恭敬道:“皇阿玛天威庇佑,或有奇迹,儿臣不敢妄测。”
康熙深深看他一眼,不再提明轩,转而道:“你府上侧福晋受惊动胎,朕已令钦天监择吉日,去潭柘寺为她母子祈福,仪轨由你督办。”
又将明玉推到人前!胤禛心中警铃大作,却只能叩首:“儿臣谢恩。”
退出乾清宫,胤禛脸色冷峻。皇阿玛的态度像团雾,既像保护,又像掌控。他不能再被动,回到王府,立刻召来胤祥、胤禟、胤?。
“老十三,京畿防务尤其是王府周边,交给你。”胤禛语气斩钉截铁,“一只可疑的苍蝇,都不准放进来!”
胤祥肃然应道:“四哥放心,我已加派三班人手,日夜巡逻,绝无疏漏!”
“老九老十,”胤禛看向两人,眼中寒光闪烁,“八哥和惠妃太清闲了。你们手下的御史和市井渠道,该动一动了。惠妃娘家在户部、漕运的侄子,老八门下敛财的门人,把他们的龌龊事掀出来!要快,要狠,让他们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胤禟眼中闪过兴奋:“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三天之内,保证让他们鸡飞狗跳!”
胤?摩拳擦掌:“没错!看他们还敢不敢背后下黑手!”
兄弟几人议定方略,分头行动——一场针对八爷党羽的反击,悄然拉开序幕。
暖阁里,明玉靠在软枕上,灵泉气息日夜滋养,她恢复得极快。那次见红没造成严重后果,胎象反而更稳,腹部隆起得明显,行动虽不便,气色却红润。
这日午后,青樱扶她在窗边散步。忽然,腹中两个孩子同时剧烈活动起来,不是寻常胎动,像带着兴奋与共鸣。明玉下意识望向窗外——庭院里的白玉兰树无风自动,花瓣簌簌落下,花雨间,点点金色光点一闪而逝,像萤火虫般微弱。
识海里的金丝雪莲骤然爆发出光华,莲心处传来一丝亲切的悸动,竟与她贴身的羊脂玉平安扣(明轩所赠)隐隐呼应!明玉猛地停下脚步,捂住心口,声音颤抖:“青樱…我好像…感觉到哥哥了…他还活着!”眼眶瞬间湿润。
几乎同时,书房里的胤禛正对着漠西舆图沉思,腕间的龙纹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不是警示,是安抚般的波动。他猛地抬手看手腕,又霍然望向暖阁方向:“是明玉?发生了什么?”这种波动,从未有过!
“主子!江南和漠西的线,同时传回消息!”
戴铎鬼魅般出现在门口,脸色是震惊与困惑的交织,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颤抖:“埋在最深处的暗线确认…富察大人确实活着!但他的下落…似乎与噶尔丹金帐附近一座叫‘圣莲遗址’的古老祭坛有关…”
胤禛的心猛地一沉——圣莲遗址?和莲花有关?
戴铎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更诡异的是…我们查喇嘛心口的枯萎金莲,发现它的内部结构…和粘杆处档案里记录的、四十年前孝懿皇后难产崩逝当夜,宫中莫名枯萎的那株并蒂金莲…一模一样!”
“轰——!”
胤禛如遭雷击,猛地倒退一步,撞在书案上,墨水瓶“哐当”倒地,墨汁泼了一地。四十年前?孝懿皇后的并蒂金莲?这怎么可能?!
线索瞬间穿越时空,缠在了一起:神秘高人、圣莲遗址、死亡喇嘛、枯萎金莲、孝懿皇后的往事、明玉的感应…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窜入脑海——那“高人”的目标,从来不止是破坏大清的祥瑞,他\/她想要的,或许是…复刻?甚至…取代?!
烛火摇曳,映着胤禛煞白的脸。这盘棋,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险,甚至牵扯到了四十年前的宫廷秘辛。而明玉腹中的双胎,明轩潜入敌后的行动,似乎都成了这盘棋里,最关键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