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带亲兵围府!要拿陈嬷嬷问罪!”苏培盛的禀报像一颗炸雷,在王府正殿轰然炸开。胤禛猛地攥紧拳,指节发白,玄色常服下的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老十四素来急躁,却也不至于糊涂到仅凭一个宫女翻供就带兵闯亲哥的府,这背后定有人撺掇,是想借兄弟阋墙,彻底把明玉钉死在“毒杀婆母”的罪名上!
“爷,别冲动。”明玉拉住他的衣袖,指尖微凉却异常坚定,“十四弟定是被人蒙蔽了,此刻与他硬拼,只会让幕后之人看戏。”
胤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目光扫过殿内的胤祥、胤禟、胤?:“苏培盛!传我命令:王府全府戒严,所有门户加双岗,暗哨全部启用!十四爷的人敢硬闯,就给我打出去!生死勿论!”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再派人去请十三、九、十弟带府兵过来,另外持我令牌去步军统领衙门,调一队人马守在王府外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
苏培盛刚退下,府外就传来胤祯的怒吼:“胤禛!开门!本王奉旨查案,你敢抗旨不成?!” 声音裹挟着马蹄声、士兵的吆喝声,撞在王府朱门上,震得人心发颤。
胤祥气得拍桌:“这老十四是疯了!一个宫女的话也信,还敢带兵围四哥的府!我去会会他!”
“坐下。”胤禛抬手拦住他,眼底没有慌乱,只有冰冷的了然,“他要的就是我们出去争执,好坐实我们心虚。等,等他闹够了,我们再出去。”
胤禟捻着扳指,阴恻恻地笑:“四哥说得对,那宫女翻供得太巧,老十四来得更巧。说不定,撺掇他来的人,此刻就在暗处看着呢。”
胤?急得直跺脚:“可总不能让他在外面一直闹吧?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真藏了罪犯!”
明玉坐在一旁,轻声道:“诸位爷放心,陈嬷嬷在密室很安全,粘杆处的人也在查那宫女翻供的缘由,很快就会有消息。我们只需稳住,等真相浮出水面。”
府外的吼声越来越大,胤祯甚至让人拿了撞木,要撞开王府大门。就在这时,一名粘杆处骑士飞马而至,翻身跪地:“主子爷!查到了!那宫女翻供,是被十四爷身边的亲兵用家人性命要挟的!而且……我们在京郊荒宅找到了那个指使宫女的老嬷嬷,她已经服毒自尽,留下血书,指认八爷府前管事何焯才是真正的主谋!”
“何焯?”胤禛眼中闪过厉色——何焯是胤禩的人,看来八爷党余孽还没死心,想借德妃中毒之事搅乱朝局!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袍袖,对明玉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你们在殿内等着,我去会会老十四。”
王府大门缓缓开启,胤禛独自一人迈步而出。晨光中,他身姿挺拔,目光如电,扫过门外剑拔弩张的士兵,最后落在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胤祯身上。
“老十四,”他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嘈杂,“你说奉旨查案,旨意呢?皇阿玛昏迷未醒,是谁给你的旨?”
胤祯被问得一噎,梗着脖子道:“那宫女已经招供,陈嬷嬷是主谋!你藏着她,就是包庇罪犯!”
“招供?”胤禛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马前,“一个被亲兵要挟、前言不搭后语的供词,也能算铁证?你掌管兵部,难道不知道断案要讲证据?”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胤祯:“你口口声声为母妃心急,可你去永和宫看过她吗?你知道粘杆处已经查到前朝余孽的线索吗?你不去查真凶,反而带着人来闯你亲哥的府,你这‘孝心’,到底是为了母妃,还是为了帮别人当枪使?”
胤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握着缰绳的手开始发抖——他确实没去看德妃,也没问过案情进展,只是听了身边人的撺掇,就急匆匆地带兵来了。此刻被胤禛点破,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糊涂。
胤禛从骑士手中拿过血书和密信,扔到胤祯面前:“自己看!何焯才是主谋,是八弟的人!你现在还要拿陈嬷嬷,还是该去八弟府上拿真凶?”
胤祯捡起血书,看清上面的字迹,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翻身下马,声音带着羞愧:“四哥……我……我错了,我被人骗了!”
“错了?”胤禛的声音冷了几分,“你带兵围府,闹得人尽皆知,现在一句错了就完了?还不把你的人撤走,去查何焯!”
胤祯不敢多言,立刻下令撤军,自己则带着几名亲兵,匆匆往八爷府方向去了。
看着胤祯的背影,胤禛眼中没有轻松,只有更深的凝重——八爷党余孽还在兴风作浪,前朝余脉也未肃清,这场风波,远没结束。
他转身回府,刚踏入门槛,就看到苏培盛跌跌撞撞地跑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主子爷!宫里……宫里出事了!皇上苏醒后听闻德妃中毒、十四爷围府,急火攻心,吐了血!太医说……说皇上龙驭……龙驭恐在旦夕之间!梁九功公公传口谕,请您即刻入宫,主持大局!”
“什么?!”胤禛浑身一震,脚步踉跄了一下。康熙病危,要他入宫主持大局——这意味着,权力的交接已迫在眉睫,而他,将站在风口浪尖,面对所有觊觎皇位的势力!
明玉快步上前,扶住他的手臂,眼中满是担忧:“爷,你要保重身体,宫里现在肯定很乱,你一定要小心。”
胤禛握住她的手,深吸一口气,眼中的震惊渐渐被坚定取代:“我知道。你在府里等着,保护好孩子们和自己,等我回来。”
他转身快步离去,玄色的身影消失在王府的晨光中。明玉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不安——康熙病危,朝局必定动荡,八爷党、前朝余孽、甚至其他觊觎皇位的宗室,都会在此时发难。胤禛入宫,面对的将是一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凶险的博弈。
而她,只能在王府等着,等着他平安归来。只是,这场权力的风暴,真的会那么容易平息吗?那个隐藏最深的“蛛母”,会不会在此时露出最后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