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震惊了，自己就出去了一小会儿，主子怎么就把自己弄伤了？
他站在窗户边后面，脚边还有茶杯碎片，手里也还有残片，鲜红的血液从指尖滴落，在茶杯碎片上开出鲜红的花。
秦钰这才回过神，看了一眼地上茶杯碎片，将手里的残片扔到地上，说道：“收拾了。”
王莽拿了扫帚过来清理了碎片，还是觉得很惊奇，好奇地问：“主子，您是看到了什么这么震惊，连被子都捏碎了？”
秦钰没有说话，只是透过窗户，看着那个安静的侧颜。
那日他躲避追杀他的人，进入了梨园，盛开的梨花遮挡了视线，但是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很耐心地哄着几个小家伙，又给她们吹笛子。
“姑姑，你这曲子真好听，的确是之前没有听过的。姑姑，你在哪里学的呀？”
“这个呀，是姑姑自己随便谱的曲子，简单的很，你们要是喜欢，我教你们呀！”苏云晚笑着说。
“不要不要，我们才不要学。”
似乎怕她真拉着他们学，几个小家伙都找借口跑远了玩儿去了，将她逗乐了，又吹了两遍那首曲子。
那个曲子很简单，他听了三遍，就将曲谱记下来了。
她说是她自己谱曲的，那肯定就是她的。所以他才没有在外面听到过。
四年时间了，他再也没有听过这首曲子，自己却早就将这个曲谱牢记于心。
所以慕云娇一吹，他就听出来了。
一样的曲子，虽然她故意表现得生疏，他却知道，真的生疏和故意表现出来的生疏，还是不一样的。
一模一样的眼睛，几分相似的容颜，若是将额前碎发梳上去，活脱脱就是苏云晚十三四岁的样子。
那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的年纪。
而他，那年七岁。
他被人追杀，误入了梨园，她让人去将刺杀他的人打发了，还给他包扎了伤口。
她对他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光彩耀人的。
端王府需要一个不学无术的小王爷，而不是一个能文能武的接班人。
看到他不服气地噘着嘴，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那张含笑的脸，和下面那张脸竟然融合在了一起。
他被震了心神，才没注意到指尖的力量，将茶杯给捏碎了。
“主子，您又在想什么呢？该不会是思春了吧？王爷说得对，还是该给您选个小王妃了。”王莽见他发呆，被这极为罕见的一幕惊讶到了，还狗胆贼大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秦钰起身出去，王莽赶紧跟了上去，嘴里碎碎念道：“主子，您去哪儿啊？镭风马上就要虐死霍坤的闪电了，您不看了吗？”
这时候一个人跑过来，说道：“主子，不好了，银狼被人放出去了！”
……
梨园，慕云娇喝多了茶水，想要如厕，慕云琦已经表演过节目，便和她一起去。
梨花园这里也准备了茅房，两人去如厕回来，就听到那边女眷传来的尖叫声，两人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过去。
结果就看到一头纯白的狼扑向慕云月的一幕。
慕云月摔坐在地上，被吓傻了，脸几乎对上了狼的脸。
看到那头狼右眼上的一撮黑毛，慕云娇下意识叫道：“银狼，不可以，停下！”
原本以为慕云月今日会被狼撕碎的众人看到它竟然真的停了下来，侧头看了慕云娇一眼，然后放开慕云月，朝她和慕云琦走了过来。
慕云琦看到越来越近的银狼，咽了咽口水，恐惧地说：“四、四姐，你、你知道它吗？”
“这是小王爷养的狼狗。”慕云娇也有些害怕。
当年的银狼是很听她的话，可是她已经不是当年的苏云晚了。
已经长大的银狼，战力不是一般人可以对抗的。她虽然有功夫，却也不想伤了它。
慕云琦要哭了：“我听说小王爷养了一头狼，凶猛无比，曾经咬死过好几个人。而且它只听小王爷的话，平常谁也近不了它的身，它……它……”
慕云琦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慕云娇站到了她前面，说道：“我拦住它，你往后面慢慢退。速度不要快，慢慢走，没事的”
“四、四姐？”慕云琦惊呆了，没想到慕云娇竟然会站出来保护自己。
“我会武功，不会有事的。”慕云娇说，“你先走，不然我一会儿保护你，反而束手束脚。”
慕云琦想到慕云娇功夫确实不错，这才慢慢地往后退。
银狼看到她的动作了，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继续往慕云娇面前走。
银狼似乎在犹豫，似乎在求证，速度不快，每一步都走在所有人的心上。
可是再不快，就这么点距离，它还是走到了慕云娇面前。
慕云娇刚抬手，姜云娥就开口了，提醒她：“慕四姑娘，这可是小王爷最宠爱的宠物，你若是伤了它，怕是要连累整个慕家。”
慕云娇的手就抬在半空不动了。
姜云娥唇角微微上扬。
慕云娇要是被银狼咬死了就好了。
不，不要咬死，要咬烂她的脸，咬坏她的身子，让她活着比死了还痛苦，那更好了。
秦钰养的银狼和他一样名声显赫，在场的人基本都听过它的凶残事迹，都觉得慕云娇今日只怕是难逃一死了。
慕云娇在犹豫，如果银狼攻击她，她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银狼在她面前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在坐了下来，朝着她摆尾巴。
见她没有动作，又用头来蹭她的腿，然后坐好，盯着它的手。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慕云娇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伸手摸上它的头，还揉了揉，笑着小声说道：“小家伙，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呜——”银狼低声呜咽，似乎是在回应她的话，又似乎在控诉她这么多年都没来看它。
秦钰带着人追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银狼向慕云娇撒娇的一幕。
秦钰看懂了她的唇语。
她说，小家伙，好久不见。
他虽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却仿佛听到了她对自己说——小家伙，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