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容光焕发的来到苏家贤者广场,苏晴身边站着两位熟人和一名陌生男子。苏暖容和苏楠竹朝他微笑打招呼,陌生男子个子高挑、眼神犀利,对苏衍怀着一丝挑剔。
“小衍,这是苏鹏展,和你一样擅长剑道。”苏晴介绍。
“久仰久仰。”苏衍抱拳:“各位久等,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看你春风满面,是和哪位小娘子道别了?”苏暖容打趣道。
“……”苏衍不敢接话,嘿嘿傻笑。
苏展鹏面露诧异,这与他料想的似乎有些不同,苏暖容对这个修炼不到两千年的小子显然是平辈论交的意思。
“暖容,收敛些,别坏了自己的形象。”苏楠竹非常照顾苏衍,见状赶紧打圆场。
“还是楠竹大哥靠谱,紫薇玉液两瓶。”苏衍笑道。
“什么?不行,不行,除非见者有份。”苏暖容喝过一次后便念念不忘。
“这一趟出门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千万要省着点喝。”苏衍给四人一人分了两瓶。苏展鹏并不知道这酒的珍稀,见其他人如获至宝的样子很是不解,不就两瓶酒么?
“展鹏,这可是异世界出品,有钱也喝不到。”苏楠竹提醒。
“哦?”
“好啦,咱们人到齐了。”苏晴投射出星图:“碧落之外太过广袤,我们要选一个方位才行,这几个方向的无星区域相对窄一点,其余地方相差不大,你们有什么建议?”
“这些方位的边境上遇到的魔族较多,这些地方遇到的虫族几率更大,而这个方向似乎更侧重于修真文明……”苏衍做任务喜欢四处乱蹿,年纪不大知道的却着实不少:“就看几位更想去什么文明闯一闯了,我怀疑这些遗留的文明受到了各个方向不同文明的影响才会如此。”
“据说远古碧落大世界是宇宙的中心、文明的起源,后被诸神之战所毁,但文明的种子早已传播出去,也许真如小衍所说,一个方向代表着主要文明的传播路径。诸般修行殊途同归,若论凶险,我个人觉得魔法文明更小一点,适合我们的前期闯荡。”苏暖容建议。
“我也同意,先易后难。”苏展鹏附和。
苏衍和苏楠竹无所谓。
“那行,就从这里出发吧。”苏晴找到传送点,五人很快来到这颗碧落世界边缘的星球上。
进入太空,苏衍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无星区域,明明看上去满眼都是星辰。
苏展鹏珍重的取出一件法器,放大后是一艘月牙船,船身呈半透明状,在星空背景下显得十分神秘。
“这是展鹏在古遗迹中找到的一件飞行灵器,名曰逍遥舟,可折叠空间实现快速穿越,比断流的时空梭更适合长途旅行。”苏晴向苏衍说明小船的来历。
众人进入船中,苏展鹏施法驱动,坚定的朝着某个方向疾驰而去,那颗硕大的碧落星球急剧缩小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不怕走错方向?”苏衍不知在星空迷路过多少次了,因此对方向尤其关注。
“放心,此舟自带星图,器灵智力极高,无人驾驶不在话下。”苏展鹏傲然道。
“啊?好厉害。”苏衍听后顿觉神奇,不停抚摸舟身,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苏展鹏眼底闪现轻视,面无表情的继续驱动灵器。
无星区域没有参照物,逍遥舟如同静止悬停,若非舟身流光时隐时现,苏衍差点误以为器灵在偷懒。二十年匆匆而过,逍遥舟就像还在原地踏步。刚开始,大家还有兴趣聊聊趣事、分享经验,时间一长便各自打坐练功消磨时间,出发前预计五十年才能抵达对岸,现在堪堪走过小半路程。
这会儿,苏衍早已没了外出旅行猎奇的兴奋感,要知道,第四境修士出这么一次远门却不是简单的游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再次回到碧落。
对多数人来说,这次离开便是永别。
苏衍升起一丝后悔,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反复几次,心绪渐渐平静。“梦魂”神通的好处不言而喻,它铸就了苏衍强大的灵魂,潜意识做出的选择并不会轻易改变,也不会因此而动摇道心。
“迟早都要走出去看看,哪里值得患得患失?”
一路行来,苏衍默默练习“遨游”,他惊喜的发现在这种上不着天下不接地的地方用来练习该神通简直妙不可言,由于离星辰太远,他释放神通放大星图时仿佛在作无用功,有点类似逆水行舟,百般努力只能原地踏步。虽然他每次施展都在最后一步主动放弃,但能量消耗却真实存在,如此反复磨砺二十年后,苏衍竟仿佛能感应到前方星辰的召唤。正当他暗自得意于这种天降收获时,很久没有声音的“逍遥舟”上传来苏展鹏的话语。
“各位,我们已经走完一半行程,若是照此继续下去,三十年后便能抵达外界。”苏展鹏眼神幽幽,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想必大家都知道我醉心外面的世界,一直筹划着离开碧落,现在梦想终于接近了,心中甚是喜悦。我对暖容爱慕已久,这舟儿拥有空间能力可开辟独立房间,不知暖容可否在如此特别时刻与我共赴巫山?”
“……”苏楠竹莫名其妙,看向苏暖容。
“……”苏衍更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在两人间来回观察。
“……”苏晴眼神变冷,并不说话。
“苏展鹏,你疯了?”苏暖容心中警觉。
“哈哈……”苏展鹏笑得肆无忌惮,好一阵才停下,淡淡道:“现在明白我为什么挑苏断流有事的时候约你们出来了吧?我知道你们几个都没有空间穿越法宝,若是不想终老于此,便好好听我安排,否则别怪我不念家族情分。”
“痴心妄想!”苏暖容柳眉倒竖。
苏展鹏毫不意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并不担心这几人奋起抵抗,自己谋划了几百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次了,碧落他永远不会再来。他在碧落主星诞生,百岁时父母失踪,自己艰难求存,机缘巧合得到“逍遥舟”,从此开启了主角光环。然而,他的境遇在普通人眼里很是不错,但在苏家天之骄子眼中却依旧不够看,千年前苏暖容拒绝了他的表白,这次拉队伍时他竟发现苏暖容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是的,自诩天才主角的苏展鹏被女神彻彻底底忽略了。
苏暖容哪里还记得这个表白过自己的路人甲?心思敏感的苏展鹏从几人见面起便捕捉到了心中女神对自己的淡然,他果断将仅剩的一丝愧疚彻底抹去,按照原计划他会在无星地带中间位置提出要求,让苏晴几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由于内心戏太多,苏展鹏觉得自己实在等不下去了,否则会走火入魔,因此才在第二十个年头暴露,但这也足够远了,没有空间穿越法器只能等死。
苏衍哪里知道苏展鹏的内心秘密,他用眼神询问苏楠竹咋回事,对方摇头。
“晴晴,对不起,连累你们了。”苏暖容内心挣扎,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几位朋友陨落?
“苏展鹏,你当真执意如此?”苏晴朝苏暖容摇摇头,然后冷冷看向苏展鹏。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苏展鹏胸有成竹:“不妨告诉你们,我现在是武王八重,不仅擅长剑道,更擅长速度,这得益于‘逍遥舟’自带的空间功法,五境以下应该没有人能将我留下。暖容可以反抗,但若我就此离开,你们会留在这里等死。”
“对你来说,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作为武王后期强者,男女之事还有何吸引力?”苏暖容实在想不通。
“双修秘术总听过吧?你以为曾经的圣子苏破军为什么要叛去雁家?不和你解释了,试过你才会明白。计时十分钟,行与不行给句话,反正也不一定是你吃亏,哈哈……”
苏展鹏端坐舟头不再理会,老神在在,而苏衍感应到飞舟应该已经停了下来。
“我答应你!”苏暖容很快作出答复。
“不要!”其余三人异口同声。
苏展鹏开心的笑了:“很好,很好。走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们三位最好老实点,尤其是苏晴,我不介意尝尝你的味道。”
苏暖容站起身,眼神扫过三人,还微笑着摇头。这是她权衡再三的决定,在星空中,武道王者具有先天优势,苏楠竹勉强能与之一战却不具备速度优势,自己和苏晴很难逼迫对方拿出逍遥舟,若没有逍遥舟,一切都将成为空谈。
“走一步算一步吧?就当自己死了一次!”
苏衍靠她最近,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暖容姐别去,若让苏展鹏欺负了你,你的心境会受很大影响,以后修行将举步维艰。而且,看他的样子,恐怕得手后连晴姐也不会放过,到那时你就没后悔药吃了。”
苏暖容另一只手捏住苏衍的下巴,眸子犹如星辰闪烁:“小家伙,不然呢?难道让我看着你们在这里老死?”
“放心,我有办法。”苏衍抬手就是一拳攻向苏展鹏,一头白虎从虚空中蹿出,连人带舟拍飞。现场只留下四人悬空而立,苏展鹏与逍遥舟已化作流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要不要继续揍他?”苏衍见三人目瞪口呆,好意提醒。
“揍!”
既然苏衍帮忙做了选择,其余人便不再顾及,苏展鹏不知挨了多少毒打,但他果真擅长速度,总能在死亡边缘抢得一线生机,最后拼死驱动逍遥舟破空逃走了。
虚空中,四人相视而笑。
“来,咱们拍照纪念一下。”苏晴取出相机。
“奇葩脑洞!”苏衍嘀咕。
“说啥呢?笑一笑。”苏楠竹搂着苏衍的肩膀露出大白牙。
“也许在这里老死也不见得就多么让人难以接受。”苏暖容感叹。
“放心吧,有我呢。”苏衍给出两个选择:“你们是想立即回碧落还是继续前进。”
“别打哑谜!”苏暖容催促道。
“哈哈……”苏衍解释说上次留下的母阵还在,现在建一个传送阵就能回家,如果要继续前进的话,可能还需要十来年才能到。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比逍遥舟还快?”苏晴惊讶道。
“应该会快一些,神通刚好有些突破。”
“幸好这次叫上你了,否则我们就吃大亏啦。”苏暖容心有余悸。
“我是正义的化身,一切宵小都将屈服在我的伟光之下。”
“脸皮比楠竹都厚了。”苏晴说道。
“晴老大,我只是脸大并不是脸皮厚。”苏楠竹抗议。
“哈哈……”
苏衍万万没想到无意间学到的技能可以拯救朋友于危难,心中自是高兴不已,接下来便是日以继夜的施展神通,终于体会到了小龙给自己当苦力时的感受。小龙运气好离开了,否则某人一定不会放过它。
速度比苏衍预计的还快了很多,九年后,几人终于两脚落地,虽是一颗荒凉的无人星球却比流浪在星空中踏实多了。
苏晴对照星图,发现当前位置与计划中偏差不大:“没想到小衍还有这个本事,接下来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在这里找找资源。”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们。”放好阵盘后,苏衍席地而睡,他太累了,体内能量抽干了用灵晶快速补上,然后很快抽干接着补,身体就像机器一样高强度运行了九年。
自从灵台蜕变以来,苏衍已经几百年未曾入梦,他从觉醒境到固魂境花费不到四百年,从固魂境开始提升就明显慢了下来,这就是“梦魂”神通的奇妙之处,没有梦便没有进化,没有顿悟便没有成就。
突破固魂境时,苏衍感知到了自己魂体的样子,犹如一颗混沌初开的星球,蕴含磅礴的能量。上次灵台蜕变,雕像脚下出现一片大陆,四周孕育星空。二者似乎没有关联,但这次苏衍反复释放和补充能量,竟将两个虚拟空间贯通,当他沉睡之时,魂体所化星球的表面又出现一片大陆,原先大陆上的苏衍雕像在雷暴中反复淬炼,皮肤更加细腻,随意挽起的长发似随风飞起……
“噼里啪啦!”苏衍被雷声吵醒,习惯性的伸了下懒腰,却觉得身子好轻好轻。
“这是怎么回事?”苏衍飘了起来,看到脚下还躺着一个苏衍,他试了试,发现可以控制飘起来的自己,好奇之下便四处游走打量。
“和用神念观察时略有不同,我现在感觉就是用肉眼在看,真正的亲临现场,而且速度可以很快,可以更快,可以瞬移,可以穿越空间……”
苏衍先后看到了苏晴、苏暖容、苏楠竹,他们却毫无反应。苏衍心想到其他星球看看,然后他就到了,他觉得应该去看看太阳,然后他就到了恒星外面,他没感受到炽热的高温,只觉得恒星表面不似传说中的核变火焰,而是布满巨大的有生命的赤金色羽毛,他还想进入恒星看看,一股恐怖威压将他推开而无法靠近。他尝试几次后选择了放弃,继而想起自己神念无法深入地下,所以就找了颗有人类的星球奋力朝里钻,同样的,在深入几百里后就像进入了粘稠的胶水中,无论多努力也徒劳无功。恒星表面和行星内部都似乎有种神秘力量在隔绝探查,无奈之下,他开始在星空中肆意飘荡,速度快的惊人。他看到李萌在忙碌,他看到乔欣怡在修炼,他看到左丘傲在神神叨叨……他离的很远很远才看清碧落大世界的全貌,它仿佛只是星空中一颗璀璨耀眼的星辰。然后,他陆续看过许多奇奇怪怪的星球以及各种文明,某一刻,他觉得累了,他想回家。先是地球,后是贤者广场,再到碧落橐龠大陆苏家村,又到了采矿司、烈阳城、大衍商铺……最后回到正在酣睡的苏衍身体里。
灵台上,雕像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眼帘缓缓打开,整个天地共鸣,脚下大地几经变化,形成了与家乡地球近似的格局,海洋、雪峰、平原、雨林……眸子活了,雕像却依旧缓慢呼吸没有其他动作,雷暴的淬炼不会停止,苏衍预感,雕像彻底活过来的那一刻便是超凡入圣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