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冀私人雇佣制度运行了还不到一周,整个生产队乃至周边区域,都陷入了诡异的亢奋和失衡。
被选中的人干劲冲天,没被选中的则日日围在沈松青家附近苦苦等待,公社安排的其他生产任务几乎无人问津。
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又是新的一天,当村民们期待着祁冀公开新的雇佣名额。
场子中央,一张桌子摆在那,又是上次那个大箱子,摆在上面。
祁冀不知从哪搬了了张藤椅,悠闲地躺在上面,手里还拿了一个纯白的陶瓷茶杯,慢条斯理的品着茶。
有个胆大的村民率先没忍住:“祁少爷,今天是什么活儿?”
祁冀将茶杯递给沈松青。
沈松青顺着祁冀喝过的地方,快速喝了一口。
生怕慢一步上面属于祁冀的气息就消失了。
祁冀站起身,抬眸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走到了桌子前。
“今天没活。”
人群一阵骚动,没活儿,那他们怎么办?
“今天发钱,所有登记在册,之前在我这儿干过活,按满勤三十天算,一次性发一个月工资,手脚麻利的,九十块,普通的,四十五。”
一个月工资!
九十块!
一次性发放!
就这么白给钱!
祁冀对沈松青微微颔首。
沈松青会意,拿起一份名册,沉声开始念名字。
每一个被念叨名字的人,紧紧攥着手里的钞票,对着祁冀那是一个感激涕零。
那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祁冀看着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都还愣着干什么?拿了钱,不打算去县城消费消费?买点肉,扯点布做新衣裳,下顿馆子?今天,全村放假。”
他这话如同最后的催化剂。
对啊,有钱了,这么多钱,必须去县城花掉!
“去县城!”
“快,回家拿粮票和布票。”
“老钱,捎我一程。”
......
与此同时,李主任那可就没那么开心。
李主任抓着电话,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电话那头,是县里领导的严厉斥责,声音大的连旁边的干事都能听见:
“你脑子被驴踢了吗?谁让你去干预生产队的事,谁给你的胆子去查祁冀同志的。”
“领导,我......他们这是在扰乱生产秩序,破坏......”
闭嘴!祁冀同志是市里乃至省里都挂了号的重要人物,是带动我们经济发展的关键人物,他愿意在我们这里投资撒钱,那是我们的荣幸,你懂不懂?”
“可是群众都跑去县城,地里都没人。”
“没人就没人,只要祁冀同志的投资在,只要他的钱在流动,那就是成绩,比你那几亩地打多少粮食都管用。我警告你,你还有你们公社所有人,谁敢再去找祁冀同志的麻烦,谁敢动他一根毫毛,你这主任就别想干了!”
电话被狠狠挂断。
李主任握着嘟嘟作响的话筒,面如死灰。
他坚信的组织和权力,在重要投资人这五个字面前,不堪一击。
他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空荡荡的公社大院。
终于明白,在这片土地上,他已经无力反抗。
县城,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生产队的村民如同暴发户般涌入,他们挥舞着钞票,挤满了供销社和百货大楼。
售货员们目瞪口呆,从未见过如此疯狂采购的农民。
县城的经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费狂潮短暂点燃,但秩序也随之陷入混乱。
而始作俑者祁冀靠着沈松青,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看着远处县城方向。
崩坏,从来不只是暴力摧毁,让欲望泛滥,从内部开始腐烂,这样才有趣。
沈松青:“你把他们一个月的欲望,一次性点燃了。”
祁冀闭着眼,感受着阳光洒在脸上的暖意,“不好吗?让他们尝尝甜头,才知道以前的日子有多苦,以后,才更有意思.....”
他微微侧过头,将脸颊更贴近沈松青结实的胸膛。
“你说,当一个人习惯了每天能吃上肉,他还会甘心回去啃窝窝头吗?当一个人习惯了手里攥着实实在在的钞票,他还会在乎墙上那张画出来的大饼吗?”
沈松青沉默片刻,低声道:“不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断了他们回去的路。”
“路?”祁冀轻笑出声,那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哪有什么路,不过是画地为牢,还自以为拥有整片天空。”
他睁开眼,望向远处县城上空似乎都变得躁动的空气。
“我不过是,帮他们把笼子的门打开了而已。”
沈松青:“这样疯狂的消费,钱总会花完,到时候,习惯了这种日子,却再也得不到,反弹会更可怕。”
祁冀像个没有骨头的人一样,几乎趴在沈松青的怀里,“你还是太善良了,谁告诉你,钱会花完?”
他感受着沈松青身体易损件的僵硬。
“今天他们花掉九十,明天,我或许会发布新的任务,奖励一百。或许也没有。或许,我会突然宣布,以后只雇佣那些在县城消费超过五十的人,你说,为了得到下一个九十,为了保住以后赚钱的机会,他们会怎么做?”
沈松青低下头,看着这张精致却写满了算计的脸庞。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祁冀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让他看起来,像一只优雅地布下陷阱的猎食者。
“他们会,拼命花钱,甚至借钱,只为你想你证明他们的价值和忠诚。”
金钱在祁冀这里,不再是货币,而是他用来控制人心的道具。
“聪明。”祁冀奖励性地用指尖轻轻刮了一下沈松青的下巴,动作格外亲昵,眼神却冷静地可怕。
“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是我在逼他们,是他们自己的欲望,在推着他们往前走,走向我设置好的方向。”
祁冀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仿佛刚才说的那些,并不存在,“所以,不用担心反弹,只要我手里还握着发放糖果的权力,只要他们还想吃糖,就会乖乖听话。”
“规矩,由我来定,游戏的终点,也由我说了算。”
沈松青声音带着一丝无奈:“有时候,我觉得你像个魔鬼。”
祁冀闻言,非但不生气,反而在沈松青怀里,低低地笑了起来,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肩膀微微耸动。
“恭喜你,猜对了。你就好好看着,我如何把这个无聊的世界,变得有趣起来的。”
他声音很轻,却在沈松青的心湖底投下,激起层层无法平息的涟漪。
沈松青低头看着怀中的人,那细微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祁冀感受到头顶那道过于灼热的视线。
他微微仰起头,额前的碎发滑向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蕴着水光的眼睛。
“怎么?被我吓到了?”
沈松青没有回答,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深邃的仿佛能将祁冀直接吞噬。
那是一种破笼而出的痴迷。
他看着祁冀近在咫尺的唇畔,透着健康的红润,像是某种诱人品尝的禁果。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两人周围投下跳跃的光斑,却驱不散这方寸之地升起的暧昧。
沈松青抬起手,用力扣住祁冀的后脑,另一只手臂则紧紧环住他那看似纤细实则柔韧的腰肢,将人深深的拥入怀中。
他低头吻上那两片唇瓣。
这是一个毫无章法的吻。
他只想要将这个搅乱他心绪的罪魁祸首吞噬。
祁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随即顺从的微微张开了口。
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原本搭在沈松青肩上的手,缓缓上移,带着安抚,插入了对方的短发中。
感受到祁冀的顺从,沈松青的吻转而变得深入而缠绵。
他像是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甘泉,贪婪地探索着那份独特的清甜与柔软。
舌尖撬开贝齿,带着一种深埋已久的虔诚。
空气中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阳光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相拥的两人,体温透过衣物相互传递,节节攀升。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
沈松青才勉强松开了那已经被蹂躏的更加艳红的唇,但额头依旧相抵,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错。
祁冀微微喘息着,眼尾染上了一抹红。
沈松青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撩人:“我爱你,冀冀.......”
祁冀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又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