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泽修接到管家电话时，窗外的雨还没完全停。
听筒里焦急的语气，让他心下一沉。
甚至来不及换下被雨水打湿后微潮的外套，只匆匆叫上顾衡之，一起赶回祁家老宅。
往日灯火通明的老宅，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
祁裕民瘫坐在客厅宽大的真皮沙发中。
他领带扯得松垮，西装外套随意扔在一旁，指尖夹着雪茄，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脸色灰败。
“爸！”祁泽修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惊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叔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为什么董事会那边传出消息，说公司需要...解体才能保全？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祁裕民不知道被哪句话刺痛了某根神经，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暴戾和挫败。
他将手中还没熄灭的雪茄扔向祁泽修。
嘶吼道：“告诉你？告诉你就能解决了吗？祁冀就是一个疯子！他想要整个祁氏集团祭奠他早死的妈！”
带着火星雪茄迎面飞来。
祁泽修被父亲从未有过的失控模样吓住了，愣在原地。
一直关注祁泽修的顾衡之，眼疾手快的一把将祁泽修揽入怀中，敏捷地侧身躲开。
烟蒂擦着顾衡之的衣服落在地毯上，烫出一小块焦痕。
顾衡之面色沉了下来，语气虽然还保持着对长辈的礼节，却已透出明显的不悦：“祁叔叔，阿修也是担心公司和您才急着赶回来问清楚！您不该把对祁冀的怒火转移到阿修身上。”
祁泽修似乎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拉了拉顾衡之的衣袖。
那双湿漉漉像小鹿一样无害的眼睛看着顾衡之，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努力维持着温和：
“衡之，别这样...爸爸这些天，肯定不好受。”
“都怪我，都怪我太没用了......”
直到听见顾衡之的声音，祁裕民暴怒的脑子才清醒了几分。
他目光落在顾衡之紧紧护在怀里的儿子身上，又看向面色不悦，却明显以保护者姿态出现的顾衡之。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
一个疯狂的念头迅速在他脑中成型。
顾家...顾衡之对阿修的痴迷，就是他手里最好的一张牌。
祁裕民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语气缓和了许多：“是衡之来了啊，叔叔失态了，让你见笑了，小修，爸爸没事，就是有点累，你去厨房切点水果。”
祁泽修的目光在父亲和顾衡之之间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他清晰地捕捉到了父亲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算计。
他垂下眼睫，乖巧地点头：“好的爸爸，衡之你陪爸爸说会儿话，我去去就来。”
他的声音温柔得体，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
待祁泽修的身影彻底消失。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格外尴尬。
“叔叔，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祁冀到底做了什么，把祁氏集团逼到这一步，我需要知道全部，才有可能...帮到阿修。”
不等祁裕民开口，顾衡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走到沙发对面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他的话语直截了当，表明他清楚祁裕民的意图，也愿意为了祁泽修踏入这趟浑水。
祁裕民，“那个杂种！他不知道从哪里挖出了多少陈年旧账，现在整个祁家摇摇欲坠！”
祁裕民猛地抓住顾衡之的手腕，力气大的惊人：“衡之！你不是喜欢阿修吗？你忍心看他失去一切，变得一无所有吗？帮我解决了祁冀，只要那个杂种消失，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顾衡之面无表情地听着，手腕被攥得生疼也没有挣脱。
他冷静反问：“祁冀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私生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力，您确定这一切都是他动的手？叔叔，我需要更确切的信息。”
祁裕民沉默片刻才说：“他那早死的妈手里有一大笔遗产，所以他才敢这么放肆，一定是他！衡之，你帮叔叔这一次，只要解决了祁冀...我就答应你和阿修在一起。你知道的，阿修最听我的话。”
和阿修在一起。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心动的条件。
“好，我希望叔叔能记住今天的承诺。”
就在这时，祁泽修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疑惑，目光扫过气氛诡异的两人，轻声问道：“爸爸，衡之，你们在聊什么？”
顾衡之朝着祁泽修轻笑，揉了揉他的脑袋，“叔叔在和我说，你最近又瘦了，叫我多带你吃点好吃的，把你养胖一点。”
祁泽修娇嗔地瞪了一眼顾衡之：“才不要！”
“对了，爸，怎么没看到妈妈？打她电话也没有接。”
祁裕民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你妈她心里不痛快，回你外婆外公家待几天散散心，不用管她。”
祁泽修心里也猜到一些，“原来是这样，爸，衡之，快吃水果吧。”
“爸，公司那边需要我去帮忙吗？”
祁裕民，“不用不用，公司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多跟在衡之身边学学，等将来我也好安心把公司交给你。”
祁泽修有些失望。
父亲一直以来似乎都刻意不让他接触公司的事情，究竟是不想他太早进公司，还是准备把公司交给那个小杂种。
祁冀都这样公然挑衅祁家的脸面，父亲却是一再退让。
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和他争。
“好的，爸爸。”
顾衡之看出祁泽修眼里的落寞，心中对于要除掉祁冀这件事更加坚定。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他的阿修。
“放心吧，叔叔，我会照顾好阿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