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赫柏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推开了大地神殿议事厅的沉重木门,门板撞到墙壁发出巨响,惊得厅内正在低语的两位女神同时抬头。
她顾不上擦拭额角的汗珠,也忘了该行的礼节,只朝着上座那位周身萦绕着夜雾的女神急切开口:“伟大的黑夜女神殿下,恕我贸然闯入,可现在情况紧急,我必须恳请您立刻回到冥界,稳定局面!”
话音落下,赫柏的目光扫过厅内的烛火,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被她忽略的细节——迷雾事件和间谍事件,看似毫无关联,可唯一的共同点,都指向了冥界位高权重的神明。
迷雾事件里,厄瑞波斯被法则转移,尼克斯来大地神殿养伤;塔尔塔洛斯旧伤复发,再次陷入沉睡。
间谍事件里,冥王哈迪斯首当其冲,落得重伤休养的下场;更奇怪的是那两位一向和蔼可亲的女性泰坦神,自从间谍事件结束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冥界的神明再也没见过她们的身影,连她们的神力印记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现在就连赫卡忒都突然闭关——这一切发生得太巧了,巧到像有人故意安排好,把冥界所有能制衡权力的神明,一个个从高位上“挪”开。
而最后,稳稳接住这一切的,偏偏是塔纳托斯。
赫柏站在原地,后背突然窜起一股寒意,一个可怕的猜测像冰冷的毒蛇,猛地钻进她的心里:从迷雾事件开始,到间谍事件爆发,再到如今冥界权力真空……
会不会从一开始,这就是塔纳托斯布下的局?
他故意借着一次次“意外”,清除掉所有阻碍他掌权的神明,等到所有神明都无力反抗时,再顺理成章地接管冥界,成为真正掌控一切的神明?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赫柏看着尼克斯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眸,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殿下,您有没有想过……塔纳托斯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做冥界的‘守护者’?”
尼克斯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胸腔里翻涌的焦躁几乎要冲破理智。
她盯着眼前混乱的局面,耳边赫柏的话语断断续续飘来,那些词句像是被揉碎的迷雾,根本无法拼凑出清晰的逻辑,只让她更觉心烦意乱——这分明是已经糟到极点的境况,她实在不明白赫柏此刻还在说些什么糊话。
就在这时,盖亚率先从混乱的氛围中稳住心神。
她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历经岁月沉淀的沉稳,轻轻按住赫柏的肩膀,放缓了语调:“孩子,先别急,我们得冷静下来。现在的情况太乱,我们甚至还没完全搞清楚眼下究竟是怎样的状态,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顿了顿,盖亚的目光扫过周围紧绷的空气,又抛出一个关键的疑问:“你有没有想过,塔纳托斯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句话像是一盆微凉的清水,瞬间浇熄了赫柏心头的焦躁。
她猛地停下踱步的脚步,瞳孔微微收缩,脑海里翻腾的思绪忽然有了清晰的落点——是啊!她怎么偏偏忽略了这一点?
冥界的一切并非凭空而来。
回溯过往,那片笼罩着幽光的领域,从最初的混沌雏形到后来的秩序初现,说到底,全是塔纳托斯一神耗费心血搭建起来的。
那些如今在冥界各司其职的冥神,大多是他手把手养育长大,耐心教导能力与规则;即便是后来加入的神明,也多是被他的理念与能力打动,主动被他拉拢而来。
而那些地位尊崇的原始神,在这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出过半点力气。
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在冥界之外的边界徘徊,维持着“不受外界侵扰”的表面平衡,从未真正深入过这片领域的核心。
更何况,几万年前那场震动冥界的旧案,早已让原始神们在众冥神心中失去了威信,民心早已悄然流失。
赫柏越想越清晰,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尼克斯虽是那些冥神的生母,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真正承担过“母神”的角色。
她从未在神明们年幼时给予过呵护,也未曾在他们成长时给予过指引,那些孩子又怎么可能真心听她的话?
他们自记事起,围绕在身边、给予他们温暖与方向的,从来都是塔纳托斯。
再往下想,那些被塔纳托斯拉拢到冥界的神明,又凭什么不相信他?
塔纳托斯为冥界付出的心血,他们看在眼里;他待人的真诚与公正,他们记在心里。
相比之下,尼克斯除了“生母”这个空泛的头衔,从未给过他们半分实质性的关怀。
思绪流转间,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猛地撞进赫柏的脑海——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冥界真正的主宰,从来都不是名义上的任何存在,而是一直隐藏在秩序背后的塔纳托斯!
论能力,是他一手勾勒出冥界最初的雏形,用自己的力量为这片领域打下根基;论民心,就连哈迪斯那样骄傲的神明、赫卡忒那般谨慎的存在,都对他全然信任,愿意将后背交给他;而论实力,塔纳托斯早已恢复了巅峰时期的力量,甚至比从前更加强大。
这样的他,掌控冥界,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