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许阳一家反应迅速,该来的还是来了。
清晨,许阳照例蹲在田埂边,用手指轻轻拨开丛长势稍弱的水稻根部的泥土。
在那些本该是鲜嫩白色的根须上,赫然附着着一些针尖大小的黑色斑点,仿佛霉变的前兆。
他心里一下,又接连检查了好几处,情况不容乐观。
不少稻株,尤其是那些位于稻田边缘、光照和通风稍差位置的都出现了黑点。
“妈!根开始有黑点了!”
许母闻讯赶来,她捏起一撮带病的根须,凑到眼前,又放到鼻尖下嗅了嗅:
“是根腐病没跑了,降温了,地温上不来,根就弱,土里的病菌就趁虚而入了。”
根腐病是一种危害水稻根节的疾病,降温后水稻较为脆弱,容易被一些细菌或者真菌影响,从而出现烂根的情况。
严重时会使稻穗枯萎或者白穗,会导致水稻减产。
但好在许阳一家发现的早,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阳子,去拿一个干净的大塑料桶,再找点草木灰来。”
草木灰是一种非常好用的肥料,不仅仅能除湿,还能防治病虫害。
许母将草木灰和水按照 差不多1比10的比例进行配制。
先将草木灰倒入桶中,然后缓缓加入清水,同时用一根长木棍不停地快速搅拌,确保草木灰完全溶解,不会沉淀结块,形成一桶颜色类似浓茶、略显浑浊的液体。
许父非常默契的将配制好的草木灰水倒入一个背式喷雾器。
喷洒时,他非常有针对性,不是漫无目的地喷洒叶片,而是将喷头尽量贴近水面,对准水稻的根基部区域进行重点喷洒,让药液能够渗透到土壤表层,直接作用于发病的根部区域。
他操作得很慢,确保每一丛稻株的根部都能被充分淋湿。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灰烬和泥土混合的气味。
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人增加了去后洞的次数,时刻关注着稻田的变化。
草木灰水起到了一定的抑制作用,大部分稻株的病情似乎被暂时遏制住了。
然而,那些最初感染就非常严重的稻苗,终究没能挺过来。
它们的叶片从叶尖开始,迅速而均匀地变得枯黄,最终彻底还是烂掉了。
烂掉的稻株连同泥土一起被完整地挖起,然后扔进一个专用的、不漏水的废料桶中处理掉。
最后再在挖干净的土坑里狠狠地撒上一大把干燥的、未经兑水的纯草木灰,进行彻底的局部土壤消毒。
忙完这一切,许母默默数了数被挖掉的数量,又估量了一下整片稻田的总丛数,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有些沉闷。
“妈,情况怎么样?”张月关切地问。
许母稍微有些失落,
许父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但依旧冷静:
“挖掉了四十多丛,我和你妈算了算,减产肯定是要减产的,毕竟温度也受影响,加上病虫害大概要比预想的损失三成。”
其实这还算控制得好的。
要是发现晚了,或者没及时处理,绝收也不是没可能。
种地就是这样,虽然水稻不会半夜喊大家去地里加班,但它生病了真的会立刻死给你看。
其实张月一家的粮食储备还是很够的。
只是想要很积极的面对一切罢了。
且不说整日混吃等死容易出现心理疾病,
整日不运动,严重的话更会造成肌肉的退化。
许振振看着大人们的神色,忽然咧嘴一笑,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膝盖:
“爸,妈,咱们账不能这么算啊!”
“你们想,咱们种下去一株种子,最后收回来几十粒米。”
“就算少收三成,那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要我说,种地这事儿,怎么算都不亏!”
虽然许振振也知道,账不是那么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