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水刺”的圆满成功,如同为霍天渊的战术体系嵌入了一块关键的拼图,弥补了极致攻击的短板。然而,他并未就此满足。深知小比之中变数无穷,对手手段各异,多一分准备,便多一分胜算。在反复审视自身能力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极具潜力,却也 notoriously 难以掌握的领域——攻击性符箓。
相较于需要临场凝聚、对自身状态依赖较高的法术,符箓作为一种将法术威力预先封存于特定载体中的造物,具有瞬发、稳定、且能超越自身修为极限发挥作用的独特优势。一张强大的攻击符箓,往往能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
经过在藏书阁外围区域的短暂查阅(他尚无权翻阅高深典籍,只能看些基础介绍),并结合自身有限的资源,霍天渊将目标锁定在了最低阶,却也最实用、最具代表性的攻击符箓之一——“爆裂符”。
此符激发后,可瞬间产生一团威力约等同于炼气中期修士全力施展的“火球术”的爆炸,范围不大,但冲击力集中,可用于破防、制造混乱或直接杀伤。若能掌握并批量制作一些,无论是用于丰富攻击手段,还是在团队配合中作为奇兵,都将大有裨益。
理想丰满,现实却骨感得硌人。
当他真正开始尝试制作时,才深切体会到何为“看花容易绣花难”。符箓之道,与阵法虽有相通之处,皆涉及“纹”与“灵”,但其内在逻辑和操作要求,却有着天壤之别。
阵法,更像是构建一个稳定的、可持续运转的“场域”,讲究的是结构稳固、能量循环。而符箓,尤其是一次性的攻击符箓,则更像是在制造一枚极度精密的“灵力炸弹”。它要求将狂暴的、倾向于爆发的火系能量,强行约束、压缩、封存在一张薄薄的、承载能力有限的符纸之上,并预设好一个稳定与爆发的临界点(激发机制)。其难度,可想而知。
霍天渊的“制符工坊”,依旧是那间简陋的杂役房。油灯的光芒摇曳,映照着他凝重而专注的脸庞。桌上摊开着好不容易换来的一张最低级的“火浣纸”,旁边是一小碟用劣质朱砂混合着少量火属性妖兽血液调制而成的“灵墨”,以及一杆勉强能用的普通符笔。这些材料,已是他省吃俭用,加上之前完成任务和“聚灵陷阱”所得,才咬牙换来的,数量有限,每一份都珍贵无比。
他深吸一口气,回忆起那简陋玉简中记载的“爆裂符”基础纹路。那纹路看似并不复杂,主要由一个汇聚灵力的“核心”,数道引导能量走向的“脉络”,以及一个极其微妙、用于平衡能量与设定激发条件的“封灵结”构成。
他提起符笔,蘸饱了泛着微弱红光的灵墨,笔尖悬于符纸之上。神识高度集中,体内一丝精纯的火属性灵力(通过临时转化部分水灵力而来,效率不高)缓缓渡入笔尖,与灵墨交融。
落笔!
笔尖接触符纸的瞬间,他必须完美控制灵力的输出,既要保证灵墨能承载灵力渗入纸纤维,形成有效的“灵络”,又不能输出过猛,损毁符纸结构。同时,手腕必须稳如磐石,笔走龙蛇间,不能有丝毫颤抖,每一道纹路的弧度、粗细、转折,都必须严格符合要求,因为这直接关系到能量流动的顺畅与否。
第一条引导脉络刚刚画到三分之一,霍天渊便感觉手腕微微一酸,灵力输出出现了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毫厘之间的波动。
“嗤啦——”
一声轻响,符纸上那道刚刚成型的红色纹路突然光芒一乱,紧接着,整张符纸无火自燃,瞬间化作一小撮灰烬,连带着那丝火属性灵力也逸散开来,带来一股焦糊味。
第一次尝试,失败。
霍天渊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种结果在他预料之中。他清理掉灰烬,铺开第二张火浣纸,再次开始。
第二次,在勾勒那个关键的“封灵结”时,对灵力收放的时机把握稍有迟疑,导致能量回路未能完全闭合。符纸没有燃烧,但完成的符箓拿在手中,感觉轻飘飘的,毫无灵力波动,如同一张废纸。注入微弱的灵力尝试激发,毫无反应。
第三次,灵力输出过于小心翼翼,导致纹路虽在,但灵墨中蕴含的灵力未能完全激活,符箓威力大打折扣,激发后只冒出一小团火星,连张枯叶都点不着。
第四次,第五次……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杂役房内,焦糊味、失败的灵力波动、以及符纸化作飞灰的轻响,成了夜晚的主旋律。桌角的废料堆逐渐增高,那都是他心血和资源的具象化。每一次看到一张符纸化为乌有,霍天渊的心都如同被针扎了一下。这些材料,是他用汗水,甚至冒着风险换来的,如今却像流水般消逝,而成果寥寥。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试图淹没他。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看着那堆灰烬和废符,几乎想要放弃。制作符箓,似乎比他研究阵法、改良法术要困难得多。那种对细节苛刻到变态的要求,对灵力掌控近乎完美的追求,以及对心神的巨大消耗,都让他感到身心俱疲。
但他终究没有放下手中的符笔。
他想起了自己身为杂役,资源匮乏的窘迫;想起了面对强敌时,手段单一的无力;更想起了小比舞台上,那数千双审视、或许还带着轻蔑的目光。
“不能放弃!”他对自己说,声音沙哑却坚定,“若是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谈何大道?还谈何摆脱这杂役身份?”
他不再盲目地一次次尝试。每一次失败后,他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失败的原因。
是灵力输出的稳定性不够?他便在平时不制作符箓时,也进行极限的灵力微控练习,比如用灵力悬浮起一颗水珠,保持其形态绝对稳定,哪怕外界有微风干扰。
是手腕力量和控制力不足?他便找来沉重的石块,练习悬腕书写,增强手腕的稳定性和耐力。
是对“爆裂符”纹路的结构理解不透彻?他便利用所有空闲时间,用手指在空气中、在沙土上反复临摹那复杂的纹路,感受其每一处转折所代表的能量引导意义,甚至尝试用自己理解的阵法知识去解构它,寻找其内在的“道理”。
是灵墨与自身灵力的契合度问题?他便尝试调整灵墨的浓稠度,甚至尝试加入极细微的、自己能够操控的其他属性灵力进行调和,寻找最佳的配比。
过程缓慢而痛苦,进步微乎其微,失败依然是主旋律。十次尝试,能有九次以上以各种形式的失败告终。成功的少数几次,制作出的“爆裂符”也往往威力不稳定,要么如同哑炮,要么威力弱得可怜。
但他没有气馁。他像一个最固执的矿工,在看似毫无希望的岩石中,一锤一凿地挖掘着。他相信,量变终将引起质变。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符笔的触感、对灵力的流动、对纹路的奥秘,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肌肉记忆般的熟悉。
油灯的光芒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汗珠顺着额角滑落,他却恍若未觉。他的眼中,只有笔下那逐渐成型的、蕴含着狂暴力量雏形的红色纹路。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艰难的开端。通往符箓大师的道路,布满荆棘。但他更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能在这条路上,咬牙走下去。为了小比,更为了那遥不可及,却始终指引着他前进的——修仙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