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是徐峰和陈明远那两个王八蛋无耻!”白杨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强烈的怒意,“小河那边怎么样?她还好吗?”
他第一时间关心的是小河的身体,他知道孕晚期的小河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王老师她……” 佳妮哽咽着把小河突然不适、孟院长紧急处理的情况说了一遍。
白杨脸色更加严峻,但他迅速压下担忧:“有孟大哥在,小河不会有事的!现在,听我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强大的、令人安心的掌控感,像在风暴中投下一根定海神针。
“第一,立刻按小河说的,把所有原始证据打包加密,做好认证。第二,剽窃点对比证据,我帮你做,把论文发我,还有你们所有相关数据、模型的版本记录。第三,陈明远和徐峰在学术圈的黑料,我找人去挖。他们敢这么干,肯定不是第一次!”
他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每一个指令都直指要害。
佳妮看着他镜片后燃烧着怒火却异常冷静专注的眼神,听着他一句句清晰有力的安排,那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无助感,奇迹般地开始消散。
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实可靠的安全感,透过冰冷的屏幕,汹涌地传递过来。
“白老师……我……” 佳妮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不再是绝望,而是委屈和找到依靠的宣泄。
“哭什么,眼泪留给敌人,现在给我打起精神!”
白杨打断她,眼神却无比认真,“孟大哥已经行动起来了,他比我们想象的要有能量的多。我们也不能闲着!贝佳妮,你是我白杨认可的朋友和伙伴,这点破事就想打倒你?给我支棱起来!这场仗打不赢,我白杨名字倒着写!”
这句凶狠又有点中二的承诺,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佳妮心中。
她看着屏幕上那个熬夜奋战、胡子拉碴却眼神灼灼的男人,所有的自我怀疑瞬间被一种强大的信任和依赖感取代。
她用力抹掉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嗯!白老师,我听您的!证据我马上整理发您!”
书房的灯光亮了一整夜。
白杨的电脑屏幕上开满了文档和聊天窗口,咖啡杯见底又续上。
他不再是那个游戏人间的花花蝴蝶,而是一个为了守护重要的人而全力出击的战士。
佳妮那句带着哭腔的信任,让他无法袖手旁观,更让他心底某种沉睡的责任感和保护欲,熊熊燃烧起来。
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白杨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最后一份整理好的、逻辑缜密、证据链清晰的举报材料和期刊申诉信发送出去。
他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陈明远,徐峰……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接下来的几天,孟燕臣化身成了小河最强大的学术代理人兼后勤保障部长。
他亲自梳理小河电脑里所有相关的原始数据文件、模型构建的迭代记录、团队内部讨论邮件、课题申报书的历次修改版本及时间戳。
甚至找到了小河在更早一次小型学术沙龙上分享过核心思路的录像和签到记录。
每一份证据都标注清晰,形成了一条坚不可摧、时间线明确完整的证据链。
在张教授团队的远程指导下,他亲自操刀,撰写了逻辑严密、措辞精准、引证充分的正式申诉信和撤稿申请,附上所有证据副本。
他的医学背景训练出的严谨思维,让这份申诉材料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致命。
他约谈了佳妮和其他几个核心团队成员,一方面安抚情绪,强调小河身体无碍,另一方面明确下一步行动方向,要求大家全力配合证据收集,并暂时封口,保持低调,避免打草惊蛇。
他勒令小河在事件解决前休假在家,没收了她的工作电脑和手机,只留下一台只能接打电话的老年机。
他亲自向F大校方和规划学院说明了情况,为她争取到了最长的事假。
他几乎24小时守着她,亲自监测胎心,变着花样做营养餐,陪她听音乐、看轻松的纪录片,隔绝一切可能引起情绪波动的外界信息。
孟燕臣的行动迅疾如风,又稳如磐石。
他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将愤怒和心疼转化为高效而冷静的执行力。
小河看着他为自己忙碌的身影,看着他眼底掩饰不住的疲惫和那始终不曾放松的的关注,心中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感动和安心取代。
……
风暴的平息,比预想的更快,也更彻底。
国家基金委学术伦理委员会在收到孟燕臣提交的铁证后,高度重视,迅速成立了专项调查组。
调查组复核了王小河团队提供的所有原始数据、实验记录、版本迭代证据,以及与徐峰接触权限的日志记录。
同时,白杨通过海外关系提供的、关于陈明远团队在其他项目中可能存在的数据处理瑕疵的线索,也被一并提交。
调查结果毫无悬念:陈明远团队的核心模型和数据确系剽窃自王小河未公开的课题成果,证据链完整,时间线清晰。
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基金委立即发布公告,撤销陈明远团队相关项目的评审资格,并给予其团队严厉警告和五年内禁止申报国家级项目的处罚。
《城市规划前沿》期刊在收到孟燕臣的申诉和基金委的初步结论后,反应迅速。
主编亲自带队核查,确认事实无误后,顶住压力,在下一期期刊上发布了正式的《撤稿声明》和《致歉声明》,承认审核失察,撤销陈明远团队的论文,并向原创作者王小河教授公开道歉。
此举在学术界引起轩然大波。
城市规划、公共卫生交叉研究本就是近年热点,王小河团队的项目又备受关注,如此明目张胆的剽窃行为无异于一场地震。
陈明远长期经营的学术权威形象瞬间崩塌,过往成果均遭质疑。
S大学面临巨大舆论压力,迅速做出反应:
取消陈明远的博士生导师资格,暂停所有教学科研工作,接受进一步调查。其担任的副系主任职务被立即免职。此前获得的所有校级人才称号、学术奖励均被撤销。
可谓声誉扫地,学术生涯几近断送。
徐峰作为直接实施者且情节恶劣,被S大学直接开除学籍,其学术不端行为被记录在案,几乎断送了未来在国内学术界发展的任何可能。
陈明远团队其他成员虽未直接参与剽窃,但团队整体声誉遭受重创,项目经费被冻结审查,成员在学术圈内也一度抬不起头。
至于法律追责,在张教授团队发出的措辞严厉的律师函和确凿证据面前,自知理亏的陈明远团队选择了私下和解,公开道歉并承诺赔偿王小河团队一定的经济损失和名誉损失费。
和解协议达成当天,孟燕臣将赔偿协议拿回家给王小河签字。
小河仔细看了道歉信的措辞和赔偿金额,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签下了名字。
“这笔钱,你打算怎么处理?”
孟燕臣收起协议,随口问道。
他猜想她可能会投入后续研究,或者给佳妮一些补偿。
王小河扶着腰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语气平静:“哦,捐给系里的学生创新基金吧。”
孟燕臣有些意外,但随即了然。
这很“王小河”。她从来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更厌恶与陈明远、徐峰之流再有任何瓜葛。
这笔因学术丑闻而来的赔偿金,在她看来,或许本身就带着不洁的气息。
所以她选择用一种近乎净化的方式,将它转化为对后来者的支持与期望。让这笔带着屈辱和教训意味的赔偿金,化作滋养未来学术新苗的涓涓细流。
系里后来用这笔钱设立了一个小小的求真创新奖励金,每年资助那些在科研中展现出诚实、严谨和创新精神的学生。这或许是那场风波后,最好的结局。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养好身体,迎接宝宝的到来。
孟燕臣轻轻打开手里的保温桶,里面盛着孟母亲手煲的汤。
“陈明远以前几个项目的资金来源不干净,光追责程序就够他喝一壶的。他和徐峰两个人,这辈子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王小河听得愣住,半晌才吐出一句:“燕臣……你现在能量这么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