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庄后山,有一处被阵法隐匿的密室。此地深入山腹,借地脉灵气,隔绝内外,是山庄中最适合闭关的所在。自四十年前,周易为抵御吞噬乔北溟执念后产生的魔意,曾在此闭关十年,稳固心神后,他已三十余年未曾踏入此地。
密室内依旧保持着当年的简朴,一尘不染,显然时常有人打扫。中央只有一个陈旧的蒲团,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周易盘膝坐于蒲团之上,缓缓阖上双目,将外界一切纷扰隔绝。
他并未立刻开始创功,而是先将心神沉静下来,如同明镜般映照自身。脑海中,过往百年所见识、所学过的种种武学奥义,如同走马灯般一一浮现:
从最初逍遥派基础的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的包罗万有,白虹掌力的曲直如意;
到后来见识乃至精研的降龙十八掌的刚猛无俦、打狗棒法的巧妙精微;
大理段氏一阳指的凌厉精准、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
少林寺金刚不坏神功的至强防御、易筋经的脱胎换骨;
西域密宗的龙象般若功的磅礴巨力;
先天功的正大堂皇;
乃至斗酒僧所创、蕴含阴阳互济之理的九阳神功,黄裳所着、包罗万家之变的九阴真经;
还有那诡异莫测的北冥神功吸人内力之法,乾坤大挪移的借力打力之妙,以及当年好友文正阳所擅长的精神念力运用之法……
甚至包括赤精子的吸功大法、乔北溟的修罗阴煞功等魔道功法,其精髓也被他剖析理解。
这些武学的至高奥义,其实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潜移默化地融入了他的“九曲十八弯”功法体系之中,提升了他的武学见识和内力品质。然而,具体的运劲法门、发力技巧、招式变化,他却从未系统地、有针对性地去整合、提炼,创造出完全属于自己、能完美承载第八曲浩瀚真气的独特战法。
以往对敌,他多是信手拈来,或以绝对功力碾压,或随意组合变化,虽也能克敌制胜,但总觉未能将自身实力发挥到淋漓尽致。
这一次,他立意要改变这一点。
时光在绝对的静寂中悄然流逝,密室内不分昼夜,唯有周易的呼吸与心跳,如同天地韵律般平稳。他时而静坐沉思,眉头微蹙;时而起身演练,指掌间真气流转,幻化出种种异象;时而又长时间一动不动,仿佛石化。
一年光阴,弹指而过。
这一日,静坐中的周易,猛然睁开了双眼!刹那间,原本昏暗的密室仿佛亮起了两道闪电,虚室生白!
他并未起身,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指尖之上,没有任何耀眼的光芒,却仿佛凝聚了整个密室的重量与锋芒。
“点星。”
他心中默念,一指点出。
动作看似缓慢,实则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一指出,仿佛一根无形的、横亘于天地之间的巨指骤然凝聚,携带着无坚不摧、洞穿一切的意志!指尖所向,前方的空气仿佛被彻底抽空、压缩,发出低沉的嗡鸣。这一指,融合了六脉神剑将真气凝聚为无形剑气的极致锋锐,降龙十八掌那至大至刚、一往无前的磅礴劲力,以及诸多刚猛功法将力量集中于一点的爆发技巧!乃是极致的“点”之攻击,周易自信,即便是一座小山丘,在这一指之下,也会被洞穿乃至崩解为齑粉!
演练完“点星”,周易身影一晃。
“流云。”
下一刻,他的身形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化作了一缕无质的流云,又似融入了空间的波动之中。整个密室之内,仿佛同时出现了数个他的残影,飘逸灵动,无迹可寻。瞬间,他便可以从密室任何一个角落出现在另一个角落,速度之快,身法之妙,远超世间任何轻功。这“流云”身法,融合了凌波微步的卦象玄奥、烟雨楼身法的诡异莫测,更蕴含了黄河九曲十八弯那奔流万里、虽千回百折却终向大海的浩大意境于步伐之中,已非单纯的轻功,更近乎于一种短距离的空间腾挪之术!
身形定住,周易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周身气息陡然变得虚幻起来。
“镜花。”
在他身后,仿佛凭空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水波般的无形镜面。镜中光影流转,似有繁花盛开,又瞬间凋零,循环往复,充满了梦幻与虚无的气息。任何对手若心神被这“镜花”幻境所吸引,沉入其中,自身的精气、内力、乃至精神意念,都会如同镜中花、水中月般,被无形之力牵引、动摇,乃至被悄然吞噬搬运!这式“镜花”,乃是周易以文正阳所传的精神念力大法为引,结合北冥神功吞噬外力的法门精髓,创造出的一种直接攻击对手心神、掠夺其本源的精妙法门,诡异而防不胜防。
紧接着,周易周身真气鼓荡,一股浑然厚重、坚不可摧的气息弥漫开来。
“金刚。”
他并未做出任何防御姿态,但身体周围三尺之内,仿佛凭空形成了一道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坚韧气墙!气墙之上,隐隐有淡金色的流光转动,散发出万法不侵的韵味。这“金刚”防御,并非简单的硬抗,而是融合了龙象般若功的至强体魄、金刚不坏神功的护体罡气,更借鉴了扫地僧三尺气墙的意境,再辅以乾坤大挪移那牵引、转移、化解外来力量的精妙法门!任何强大的外力攻击而来,都会被这“金刚”气墙或阻挡、或偏移、或分散、甚至反震回去!
最后,周易缓缓推出一掌,动作平和,不带丝毫烟火气。
“衡。”
正是他于东海之上领悟、在魔岛石室中初次施展的那一式掌法。此刻再次使出,意境更为圆融深邃。掌力之中,阴阳平衡,刚柔并济,动静相宜,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根本的法则。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却可随心意转化,既可至刚至猛,开山裂石,也可至阴至柔,无声侵蚀,更能如同天平般,寻敌之失衡处而一击制胜!这是整套武学的核心与总纲,是“平衡”之道的直接体现。
五式演练完毕,周易收功而立,密室中激荡的真气缓缓平复。他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经过一年闭关苦思与推演,融合毕生所学,他终于创出了五式完全契合自身“九曲十八弯”第八曲境界、能将其浩瀚真气与对天地平衡之道感悟发挥到极致的武学招式。
“此五式,源于云雾山庄,融我百年感悟,便称之为——云雾五式吧。”
点星、流云、镜花、金刚、衡!
五式各有侧重,攻防兼备,诡正相合,更暗含平衡总纲,相辅相成。周易感到,自己的实战能力,因这“云雾五式”的创立,已然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