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无力感和更强的保护欲在他心中交织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声音沙哑却沉稳下来
“好，我们去”
“但计划必须调整”
他走到电子沙盘前，手指快速划动
“明面的考察队，大张旗鼓地去预定区域，吸引‘清洁工’的注意力”
“我们，带上最精锐的小队”
“伪装成地质勘测小组，绕道突袭‘鹰嘴岩’”
“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声东击西？”
张祈月眼中亮起光芒
“嗯”
“司徒文负责明队，吸引火力”
“我跟你，带林鸿博他们，走暗线”
霍子澄的目光不容置疑
“这一次，别再想甩开我单独行动”
最后那句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霸道
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张祈月的心尖
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颈间刺目的红痕
那句盘桓已久的疑问再次涌上喉头，最终化为一个轻轻的
“好”
短暂的共识达成
霍子澄立刻开始部署，联系可靠的当地向导和装备
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峻和高效
张祈月则联系后方技术团队
要求对“鹰嘴岩”区域进行最高级别的深空卫星扫描和地磁异常分析
安排间隙，霍子澄的手机亮起
是萧修筠发来的加密信息，只有简短一句
“‘黑潮’残部清理完毕，资金已安全”
“另，K问：镜子碎了，看到的是一片虚空，还是无数个自己？”
霍子澄盯着这句谜语，眉头紧锁，将手机递给张祈月
张祈月看着这句话，心口母令微微一颤
镜子碎了···
是指陈薇这个“镜像”失控？虚空？无数个自己？
这暗示着“蓝血”技术并非简单的控制
可能涉及更可怕的意识复制或分裂？
“告诉K，答案需要在‘鹰嘴岩’寻找”
她沉声道
夜深了
各自回房前，霍子澄站在张祈月房门口，沉默了片刻
忽然低声道
“当年···如果我知道···我爬也会爬到机场”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十年份量的沉重和遗憾，消失在关闭的房门后
张祈月背靠着门板，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眼眶骤然一热
冰封的心河，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温暖的河水汹涌而出，冲刷着沉积十年的委屈和伤痛
※※※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三辆经过重度改装的兰德酷路泽撕破珀斯郊区的寂静
如同钢铁巨兽般驶向广袤无垠的红土地
霍子澄和张祈月所在的头车由林鸿博驾驶
另外两辆车上是四名精锐保镖和一名沉默寡言的土着向导老杰克
车内气氛肃杀
所有人都穿着便于行动的卡其色野外作训服
携带的装备远超普通地质勘探所需
霍子澄检查着手中的高精度步枪，动作熟练冰冷
张祈月则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轻触心口
全力感应着母令传来的、指向“鹰嘴岩”方向的微弱牵引
那牵引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
老杰克坐在副驾，布满皱纹的脸上刻满了风霜
浑浊的眼睛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越来越荒凉的景色
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低声念叨着古老的警告
“鹰嘴岩···那是恶灵盘踞的地方···”
“土地是活的，会吞吃靠近的一切···”
“祖先的魂灵在那里哭泣···”
林鸿博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霍子澄神色冷峻
张祈月却睁开了眼，看向老杰克
“杰克先生，您听说过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不是传说，是真实的”
“比如···奇怪的建筑？或者···机器发出的声音？”
老杰克浑浊的眼睛闪动了一下
似乎在回忆，又像是在恐惧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声音更低了
“白色的石头···不像天然的···”
“会反光，像巨大的镜子···”
“夜里有时候会发出低吼，像受伤的野兽···”
“还有···蓝色的雾···”
“闻起来像铁锈和腐烂的血···”
“吸进去的人，会发疯，自己走进去，再也不出来···”
白色的石头？镜子？蓝色雾？
张祈月和霍子澄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描述，极其接近“沙漏”可能建立的隐蔽据点特征
车队驶离最后一段柏油路，彻底闯入一望无际的红土荒漠
巨大的蚁丘如同沉默的卫兵散布四处
车轮碾过粗粝的地面，扬起漫天红尘
气温急剧升高，炽热的阳光灼烤着大地，空气因高温而扭曲晃动
根据计划，司徒文带领的“明队”应该已经抵达预定考察区域
并大张旗鼓地开始作业，吸引“清洁工”的注意力
霍子澄尝试用卫星电话联系，信号断断续续，充满了杂音
“···遭遇···小型沙尘暴···设备···干扰严重···暂无···接触···”
司徒文的声音破碎不清，最后彻底被滋滋的电流声吞没
通信被严重干扰
这绝不仅仅是天气原因
“沙漏”可能已经察觉了他们的意图
或者拥有大范围的信号压制能力
“加速，必须在对方完全反应过来前抵达‘鹰嘴岩’”
霍子澄冷声下令
林鸿博猛踩油门，越野车发出咆哮，在崎岖的红土地上疯狂颠簸疾驰
窗外是无尽的荒凉和死寂
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轮卷起碎石的声音
给人一种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立感
张祈月的心跳越来越快
母令的牵引感在加强，但伴随而来的
是一种越来越清晰的、冰冷的恶意窥伺感
如同无数双眼睛隐藏在灼热的空气和红土之后，死死地盯着他们
她甚至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带着敌意的能量场
如同粘稠的沼泽，正在缓慢地包裹吞噬他们的车队
“不对劲···”
她突然出声，脸色微白
“太安静了···连蜥蜴和昆虫的声音都没有···”
霍子澄眼神一凛，立刻示意林鸿博降低车速
车队速度慢了下来，死寂瞬间变得令人毛骨悚然
只有风声呜咽，吹过怪石嶙峋的地貌，如同鬼魂的哭泣
老杰克突然惊恐地指着前方几百米外的一片看似平坦的红土地，声音尖利
“停！快停！魔鬼的陷阱！那是流沙！下面埋着吃人的东西！”
林鸿博猛地踩死刹车
车队险险停在那片区域边缘
霍子澄拿起高倍望远镜观察
那片土地颜色似乎比周围更深，表面异常平滑
几块风化的石头半埋其中，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他信任老杰克这种常年生活在荒野中的人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