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还没个头绪,房门被人粗暴的踹开。
急火火的一个人影晃到布芙面前,俯身将布芙搂了个满怀,呼出的热气喷在布芙的后脖子上,激的布芙汗毛炸起。
这谁呀?咋个回事?
想要伸手推开这人,左臂并没有按她的指令抬起,右臂挺听话,但没有力气,一动还巨疼,左手怎么感觉不到?我的左手呢?
心里一阵急躁,曲腿去顶,腿也没力气,浑身软趴趴的,任由这人把自己搂的快断了气。
“咳咳咳!”
听到布芙的咳嗽声,这人松开了双臂,慢慢将布芙放躺,一双狐狸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布芙。
“阿布,你终于醒了。”
“乌木兮!”
布芙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这不狐狸精嘛,他怎么在这?
紧接着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也死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虚弱至极。
“啊?哈哈哈,你以为这是阎罗殿?阎王爷不收你,这是我的狼主府。”
“我没死?”
“嗯。”
“你救了我?”
“嗯。”
“行,一会儿细说,我要解个手先。”
布芙心急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比这更着急的是人有三急。
乌木兮要抱着布芙去净房,被布芙强硬的拒绝并撵了出去。
布芙想自己走过去,怎奈一点力气都没有,刚才那个大美人拿了个扁夜壶,放到了布芙身下,让她在床上解决。
布芙扭捏了一下,但也没过多挣扎,很快就大方的接受了虚弱无力的现实。
痛痛快快的解决了内急,布芙发现五脏庙也很急,饿的心发慌,张口要吃的:
“美人姐姐,弄点粥来,我饿了。”
大美人帮她整理衣服,灵动的大眼睛弯弯的,笑意满满,让人见了就不自主的想亲近,清脆的应了声:
“好,奴婢这就去吩咐。”
大美人将布芙耷拉到床边的左臂轻轻放进被窝里,扶她慢慢坐起来,又往腰后放了两个软枕,被子也往上拉到腋下,温柔细致的让人浑身舒坦。
布芙亲眼看见了自己的左臂,心里松了口气,娘的,刚才还以为左胳膊没了呢。
欸,哪里不对劲,身上穿的衣服怎么也是红彤彤的,忙问:
“这啥呀?咋给我穿这么红?”
大美人答道:“夫人,今天是您大婚的日子。”
这脆生的声音含着笑,带着敬畏,听着就像蜜流进嘴里一样,舒坦极了,可这句话布芙听着就不舒坦了。
“啥?谁婚?谁夫人?”布芙懵圈中。
“是您啊,夫人您大婚。”大美人很耐心的为布芙解惑。
“我?我大婚?我咋不知道?”布芙继续懵圈中。
“狼主想尽了办法救活您,都不成,最后有人出主意,说中原人有冲喜一说,狼主就和您成婚了,他用自己给您冲了喜,还真管用,这不,您就醒过来了。”
“什么玩意?……”布芙持续懵圈中。
大美人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端了一碗水,轻声轻语道:
“夫人,您久不进食,乌医老祖说得先饮些汤。”
说完,一勺汤水已经送到了布芙嘴边。
布芙不习惯被别人伺候,挣扎着要自己喝,被大美人柔声拒绝了:
“夫人,您伤的太重,光刀伤就六处,莫要动,伤口该裂开了,就让奴婢伺候您吧。”
“我不是你夫人……”
否认的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喂了一口汤,有点甜,有点咸,还有点浓郁的药味。
一口下肚,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到腹部,就像给一棵快晒干的草及时浇了一瓢水,瞬间精神不少。
布芙嫌一勺一勺喂太慢,让大美人端碗灌给她。
大美人又拒绝了:“夫人,这汤里熬了人参,我知道您口渴的厉害,但乌医老祖嘱咐了,这醒来的第一碗要一口一口喝,您忍这一回可好?”
布芙除了乖乖听话还能如何。
吱呀!门又开了。
乌木兮亲自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抢了大美人的位置,坐在床前的绣凳上,狐狸眼笑眯眯的望着布芙,慢悠悠的搅合着碗里的粥,柔声说道:
“刚喝完汤,缓缓再吃粥,正好等粥凉一凉。
是不是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别着急,我慢慢说给你听。”
布芙翻了个有气无力的白眼,心想你倒是说啊。
“阿布,今天咱们大婚了,你知道吗,就因为……”
乌木兮兴冲冲的刚起了个头,就被布芙打断了。
“等一下,你怎么倒着说,从尾巴往头讲,你就不能从头开始。”
乌木兮被呲了一句也不恼,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牵动着下巴上的小辫子抖了一抖,耐着性子讲了起来:
“从头讲?好,那我就从最前头给你讲。
天下有两样东西不能碰,一个是西兀的毒,一个是东兀的刑。
这个阿布听过吧?
西兀擅于用毒,也就是擅于用药,我们乌狼部更是如此。
因为战马的买卖,我和罕盟有了联系,这次得知大夏和罕盟有一场大战,我们就熬制了一批刀伤药卖给罕盟,又赚了一笔。
药送进罕盟,回来的路上,在大夏的十里丘多逗留了两天,这是我向来的习惯,因为有个故人埋在那,这个故人的事以后我再慢慢讲给你听。
乘风,哦,就是你的二狼,它记得那个地方,离你们打仗的地方不远,是它把你带到那的。
好巧不巧,那两天我正好在,就把你救了。”
对于如何救布芙的经过,乌木兮并没有细说,现在想起来,那一日的凶险,他还心有余悸。
那一日,原计划次日早就启程回乌狼城,手下来报,说他的乘风回来了,受了重伤,还驮着一个死人。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好,布芙出事了。
他一路狂奔,气喘吁吁跑到地方,就见乘风警惕的转圈踱步,凶狠的喷着粗气,不让人靠近它,浑身是血,后臀和前胸的刀伤皮肉外翻,煞是骇人。
它背上驮着的人,血糊糊的,看不清样貌,软塌塌的趴在马背上,任乘风怎么动也掉不下去。
“乘风!”
二狼回首,见是前主人唤它,一声长长的嘶鸣,再也走不动一步,直接俯卧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倒着气。
乌溜溜的大眼睛乞求的望着乌木兮,求他赶快救人,一滴泪从它眼角缓缓流下。
乌木兮紧忙指挥众人,先把人从马背上抬下来,七手八脚的一顿忙活,他们才知道为何人掉不下去。
一根红绳缠在马鞍上,绕过腰又捆了双手,将人牢牢绑在了马背上。
这人被血糊了一身,都凝成了血块,丁点原来的肤色都看不见。
即便这样,乌木兮也认出了她,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想娶回去的布芙。
乌木兮心里一片慌乱,仔细探了布芙的呼吸,只剩极其微弱的一丝丝,体温凉的吓人,似乎下一瞬她就会停了这丝气息。
紧忙掰开布芙的嘴,喂了一颗药丸。
那是乌医老祖的独门秘药,不能解毒,不能治病,维持现有的状态不恶化是它唯一的功效。
且功效仅有三天,三天后,找不到治疗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乌木兮吩咐擅长医马的手下赶紧为乘风疗伤,抱起布芙飞奔回营帐。
血块、盔甲、衣服和伤口都粘在了一起,光是给布芙清理伤口,就费了好大的工夫。
当看到布芙那一身惨不忍睹的各式伤口,乌木兮倒吸一口冷气,当即下令拔营,即刻启程。
命三匹快马急速回乌狼城,请乌医老祖出山,沿着他们回程的路出城接应,用最快的速度和他汇合。
两天半后,乌医老祖与乌木兮汇合,开始给布芙诊治。
施展了乌医缝合术、乌医金针术、甚至用了乌医腹罨术。
给布芙用的也是西兀最好的刀伤药、回元药,终于将布芙的伤情稳定下来,只维持在脉搏比之前略强一点点,人依旧昏迷不醒。
期间,布芙又发了一次高热,乌医老祖气急,他拼命救人,可阎王爷就要收了她。
乌医老祖不信邪,非要救活此人,使出看家本事,将布芙从鬼门关又拽了回来,至于布芙依旧昏迷不醒,他也实在没有办法。
后来,听说大夏民间有冲喜的风俗,寻一人和久病不愈的病人成婚,用这个喜事来冲掉作祟的邪气,病人就会转危为安。
于是,乌木兮用自己给布芙冲了喜,果然,布芙醒了。
布芙稍一侧头,避开了乌木兮喂过来的粥,饭不急着吃,有几个事她着急知道,虚弱又急切的问:
“二狼呢?”
“放心,二狼没事,它比你好的快。”
乌木兮没告诉布芙,二狼为了见到布芙,非要闯他的卧房,已经踹坏两扇门了。
布芙略松口气,活着就好,哪怕是残了也行,她就养它一辈子,喝掉再次递到嘴边的粥,又问:
“谁胜了?”
“当然是威名赫赫、骁勇善战、战无不胜,有着天下第一女将军的北焰军胜了。”
布芙无声的笑了一下,实在是多说一句话都累的慌,大笑两声就更费力了。
“我的八营……”活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