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芙摇摇头,她还真没听过。
萧染温和一笑,若是别人质疑他的本事,他不会理会,可这是布芙在质疑,他可不想被她小看了,就又多解释了一句:
“凡是受过东兀的刑,没有不招供的,如果阿布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我可不去,血糊糊的,有啥看头。”
布芙指着一张悬赏万两黄金的缉捕令,问:“这是大头头?”
又指着悬赏五千两的问:“这是二头头?”
大头头,二头头,这是什么稀奇叫法?萧染宠溺的看着布芙,回应着:
“是,正是西兀的探子统领和副统领。”
“我要是逮着他们,黄金就给我呗?”
布芙双眼闪着贪婪的光芒,万两黄金啊,够给八营兄弟娶多少媳妇了?一人一个都富裕吧!
转瞬,自己给自己浇了泼凉水:“哎!老子当护卫呢,抽不出工夫,可惜了,没这个财命。”
又一转瞬,布芙似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抹成竹在胸的奸笑,那是坏事还没做,就知道会得逞的笃定。
布芙又细细的看了一遍两张缉捕令,打算给萧染支一招,就算逮不住人,也让这两个贼人日子不好过。
“看在咱们是兄弟的份上,我倒是能给你出个主意,保准让他们自己掐起来,你就坐着喝茶等着看好戏。
不过,事要是成了,黄金我就不要了,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哈。”
萧染:“是何好主意?”
布芙指着两张缉捕令说:“改:大头头,抓到了五千两,二头头,抓到了一万两。”悬赏金额互换了一下。
好一招离间计。
自己在本国的价值,最好的衡量,是看敌国对你的重视程度,自己的命只值副手的一半价,搁谁身上都会不好受,离心是必然的,探子之间离心,可能会有大热闹看。
“好,好,好,好主意,我这就去办。”
萧染大喜过望,抓着布芙的肩膀,摇了两晃,抬腿走人。
乌木兮目送萧染离去,寻了个位置,悄悄的坐在那,他才不走呢,他要看布芙。
此时,盼了一大早的老御医,已经到了门外,突然驻足,嘱咐他的徒子徒孙们:
“那大夏的使臣里有刁蛮难缠的,你们就在外候着,莫要进去找骂了,解药我昨晚已研究出了个大概,只差一味药还拿不准。
老了,不中用了,若不是昨晚睡了过去,估计现在已经做出来了。
你们安心候着,如若成了,是我全太医院之功,如若不成,那便是我一人之过。”
老御医还以为昨晚是自己太困乏,不小心睡了过去,一点没往自己是被人打晕那块想。
“师傅!”“师祖!”一众医官乖乖止步,长鞠一躬,目送老御医踏进那扇大门。
仿佛一员老将即将奔赴沙场,满门儿孙城门送行,前方生死未知,归期不定。
陆文铮在床上躺的腻烦死了,心里想着,只要老御医随便治一治,他就醒过来,然后赶紧去观礼。
听说今天的祭词是东兀帝亲自写的,他的文章耐人寻味,可流传千古,不可错过。
听说皇后还会舞上一只五谷神舞,大夏长公主的舞姿可从不示人,这个更不可错过。
还听说大皇子会领着护卫军表演马上骑射,东兀储君的本领与将来东兀的国运相关,而他带领护卫军展示出什么样的本领,这是最不可错过。
老御医又是一番诊断,与昨日相同,模棱两可的脉象,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
不同的是,老御医没有了昨日的凝重,自信满满。
“老臣昨日已研究出药方,在解毒丸的基础上做了改良,能解此毒,也能解与此毒类似的毒。
目前,只差一味药待确定,再给老夫些时间,定能让陆元帅恢复如初。”
老御医从医药箱拿出一片参片,说:“一日夜未进水米,恐损陆元帅贵体,含一片参片在口,补住元气,老臣争取正午前制出解药。”
陆文铮舌下被放入了一片人参,他不想管什么解药不解药,穿帮不穿帮,他现在就想起来,就说是先前的几丸子解药刚起作用。
陆文铮睁开双眼,正要缓缓起身,被布芙一把按住,轻声道:
“元帅,切莫现在起身,那老御医说马上研究出更厉害的解毒丸,咱再等等,把新药拿到手,岂不更美。”
布芙心虚的看了一眼老御医,还好,他正好在整理医药箱,没有看到他们的小动作。
陆文铮很生气,他昨天躺了那么久,还让他躺,况且他很想去观礼。
还有,连梁正都有红绳,布芙都不想着送他一个,没良心的玩意!
陆文铮坚持起身,布芙双手合十,做乞求状,看口型,是在说:“求你了,大哥!”
若是布芙长了尾巴,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拼命摇尾巴的癞皮狗,谄媚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布芙眼睛余光瞄着老御医,糟糕,要转身。
布芙急中生馊招,打算偷袭陆文铮,给他一手刀,弄晕了事,可布芙的手刀还没到陆文铮脖子,就被他察觉,轻松化解,反手制住布芙。
陆文铮更生气了,气的脸通红,正想训斥布芙,再狠罚她一顿。
此时,老御医慢悠悠的转过了身。
陆元帅依旧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看来人参起作用了,不愧是百年老参,效果就是好。
咦?那个女护卫的姿势怎么如此怪异?
布芙刚刚被陆文铮擒住了手腕,又旋了半圈,她现在单膝跪在床前揉着手腕子,见老御医正打量着她,改成双手合十,虔诚的跪下,嘴里絮叨着:
“五谷娘娘,求你保佑我们陆元帅早日康复,信女布芙再此立誓:若陆元帅平安醒来,从此我不浪费一粒粮食,顿顿吃干净,不挑食,五谷都吃。”
老御医见她祈祷,很是动容,只是这个誓言,有点不走心。
“几位大人,请相信老臣,定会很快制出解药,我就不耽误时间了,这就回太医院。”
老御医扔下一句安慰的话,拎着他的医药箱快步离去。
陆文铮很懊恼,他怎么就顺了布芙的意呢,在老御医转身的一刹那,他选择了继续躺着。
乌木兮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看布芙,这个姑娘太有意思了。
布芙才注意到乌木兮还在屋子里,他和萧染一块来的,没一起走,那刚才陆文铮装晕的事,他岂不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二指禅搓眼睛,手刀抹脖子,布芙恶狠狠地比划了两个动作,无声警告乌木兮:刚才看见的,敢说出去,弄死你!
乌木兮赶紧放下茶杯,单手捂心,点点头,又比划了个封嘴的动作,再飞了一个狐狸眼,在回:我好怕怕,知道了,定不会说出去。
陆文铮诈尸一样从床上坐起来,指着房间里一个角落,“布芙,去,马步。”
布芙垂头丧气的在角落里乖乖蹲马步。
陆文铮发现乌木兮也在,略皱了一下眉,乌木兮先一步开口道:
“我们可是做几十万生意的好兄弟,我啥也没看见。”
陆文铮点点头。
“江大人、梁统领,今日观礼一事,还请二位代劳,我这……”也不好出面,穿帮了不就白演了。
江、梁两位含笑应下,拽着乌木兮一同前往观礼。
屋外,来自四面八方的热闹声,隔着几条街都能从窗缝挤进来,挠的人心痒痒。
屋内,一股裹着冰碴的寒气,充斥着整个房间,隐在暗处的陆听和陆言,大气都不敢出,又敛了几分气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看一眼角落里蹲马步的布芙,很是幸灾乐祸,闯祸了吧,能耐的你,还敢偷袭元帅。
“可知错?”
“知,知错,不该削元帅。”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想打晕我,谁给你的自信?”
蹲马步手脚不能动,但脑袋可以动,布芙把脑袋低的不能再低了,这话让她咋接嘛,不说话就不会出大错,挨过这顿骂,估计气就消了。
“说话,哑巴啦?擅自做主的时候,不是挺能说吗?”
“呵呵。”不说话还不让,这气头上敢说啥,布芙只能傻笑两声蒙混过去。
“你呀你,都给你记着呢,等回大营一并处惩,再有这样的事,你中毒,你躺着,你等着挨针!”
“是是是,下次,属下全包了。”
“闭嘴,好好蹲你的马步,天黑前不许动。”
又让说话,又让闭嘴,到底听哪个令?
生气的元帅太小气,还不如伍大花呢。
蹲到天黑前,我滴个亲娘耶!
布芙叹了口气,认命的蹲她的马步,刚过一个时辰,腿就酸了,趁着陆文铮不注意,一点一点把自己挪到墙边,后背往后一靠,不要太舒服。
很糟糕,被陆文铮发现了,是陆听告的状。
布芙被提溜到地中间,四下不靠,在陆文铮眼皮子底下继续蹲马步。
干蹲马步太无聊了,也没那胆子要书看,布芙在心里已经和八营兄弟们说了一圈话了。
偷瞄一眼陆文铮,再瞄一眼,好像气消了不少,被吓跑的胆子,抖擞着又回来了。
无聊,就得找点乐子打发时间,想和那两个暗卫玩,又动不了,那就只能自娱自乐了。
布芙小声的吹起了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