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黑影无声的落入院子,动作干净利落。
李大爪子见要暴露,跨出一步,出刀刺向前面的黑影,黑影巧妙躲过,摘下蒙面的黑巾,低声应道:“是我。”
是他们的大哥——顾念成。
他身后那个脚下不太利索,行动慢半拍的主,正是他们的营正——布芙。
李大爪子一个头三个大,比着手势:【大哥,你不好好哄她睡觉,咋把这祖宗领这来了?】
顾念成比着手势回道:【她醒了非要找你们,我哪拦得住。】
布芙比着手势问:【你们接下来要干啥?】
慕青比划着:【撬锁,进屋,放东西。】
布芙兴奋异常,觉得李大爪子教的东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豪气万丈的比划着:【放着,我来。】
李大爪子看了一眼那把锁,低级配置,布芙对付这把锁绝对没问题,也愿意让她试一次,点点头,比划着:
【行行行,让她开,耽误不了事。】
布芙身形不稳的走到门前,仔细看了一眼,回想了一下开锁的动作要领,卸下腕上的手镯,掰直了,慢慢的探进锁眼。
可眼睛有些花,晕乎乎的总是瞄不准,手也不太听使唤,抖来抖去的。
一刻钟后。
布芙身后站了一圈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布芙鼓捣着那把锁,耳朵还得竖起来,留意着旁边院子里守卫的动静。
她咋还没打开?心好累,也不敢多嘴。
一队兄弟就这么等着她。
布芙打了个酒嗝,低声骂道:“我操,老子打不开你?”
又一刻钟后。
兄弟们有些无奈,没人再去瞧她是怎么开的锁,东一个,西一个的,靠着墙,倚着门。
百无聊赖的等着锁撬开的好消息,开始打赌,她到底能不能撬开。
再一刻钟后。
兄弟们三五成群的蹲在地上,依靠在一起,缩着脖子,抄着手,冷的直哆嗦,伴着静夜里几声狼叫,很是凄惨。
夜行衣为了行动不笨拙,做的不比冬衣厚实,大半夜的,顶着嗖嗖的西北风,熬了这么半天,浑身都快冻透了。
也懒得伸手打手势了,反正旁边院子里那两个守卫也就是个摆设,布芙在这面吱吱嘎嘎那么大动静,那两位压根就没听见。
陆问颤着音,轻声央求着:“顾念成,你把她弄回去,老子求你了。”
顾念成也觉得布芙真是够了,叹了一口气,把人往肩上一扛,翻墙出了院子,悄无声息的隐入夜色,奔回了布芙的屋子。
李大爪子从靴子后面摸出个小铁片,一探一扭,一声脆响,锁开了。
屋内,布芙被顾念成又塞进了被窝,继续睡。
兄弟们陆续从窗户翻了进来,槐安和毕三默契的贴到窗户和门口,警戒着外面的动静。
李大爪子冻得鼻尖通红,揉了揉,埋怨道:
“大哥,以后可别让她再喝酒了,喝醉了也别出来乱跑,太不省心了。”
顾念成轻叹一声,也很无奈道:
“我也不知道她会这样啊!刚才说要去找你们,为了证明自己没喝醉,还给我打了套拳。”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当大哥的怎么还被李大爪子给训了,紧忙找面子:
“我下台和那孙子干仗的时候,你们怎么护的她?
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她就喝了一壶,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还有脸问我!”
“要了命了,你都管不了,我们哪能管的住她。”李大爪子犟嘴犟的很没底气。
兄弟们各自散去,一觉睡到第二日天大亮。
众人一起吃了当地特色的早饭,一碗羊杂汤,两张夹着酱菜的发面荷叶饼,甚是暖胃发汗。
布芙吃的更是浑身舒畅,完全散了昨日的酒气,神清气爽。
布芙把兄弟们都散了出去,两三个一伙,表面上是采购罕盟的土特产,实际是在收集最底层的消息。
总之,大事要等到晚上才能办,今儿一整天十四队就一个任务:逛街,聊天。
布芙吼了一嗓子:“胡志彪,你今天跟我们走。”
胡志彪浑身一紧,预感到今天不会好过,腹诽着:营正,你莫不是我媳妇派来的探子,看的我这么严,她许了你什么好处?女人啊,心眼咋这么小!
布芙领着顾念成、屠八斤和胡志彪,像四个悠闲的大爷,悠哉游哉的逛着青城的大街,还没走几步,就发现身后跟着两个尾巴。
布芙记性好,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个尾巴是阿什勒身边的护卫,从前厅就一直跟着他们,跟踪的水平太次,给李大爪子提鞋都不够,四人根本没放在眼里,任由他们跟在屁股后。
难得偷来的好时光,顾念成备好了银子,打算好好陪布芙“大杀四方”。
还没逛游完半条街,就“偶遇”了阿什勒,这位号称罕盟第二大部落的大汗,打着要尽地主之谊的幌子,死皮赖脸的粘在布芙身边,硬是陪着逛了大半天。
布芙给胡志彪那没影的孩子买了块平安扣,阿什勒掏的银子。
布芙给给顾念成选了两套上好的弓弦,阿什勒掏的银子。
布芙给自己选了条毛毯,阿什勒掏的银子。
……
顾念成脸色黑的快滴出墨汁了,他讨厌别的男人给布芙买东西,偏偏那么多人碍他眼。
他都有些不想忍了,想一刀剁了这个王八蛋,就现在。
布芙一瞧他那拉长的脸,忙打着手势安抚:
【生啥气,他掏银子还不好,咱省下钱给兄弟们娶媳妇用,一个要死的人了,花他钱是给他脸了。
我还想买下那家烤羊肉串的铺子呢,可惜呀,带不走,只能淘换些小玩意。】
这一整天,阿什勒绞尽脑汁的讨好布芙,拐弯抹角的试探“顾氏盐行”的虚实,有意无意的提起要长期和布芙买卖食盐,只供给他们阿什部。
布芙从不正面回答,要么岔开话题,要么扔个贩卖私盐的难题让他解决,要么就给他画个大饼。
聊了一天,阿什勒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承诺,反倒被布芙套去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阿什勒再次盛情邀请布芙一行人参加他的晚宴,布芙婉言谢绝:
“多谢阿什勒大汗,晚上我们另有安排,就不去叨扰了。”
阿什勒有些急了,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呢,“昨夜,您可是答应在下了。”
布芙开始耍赖:“对不住了,我不善酒量,昨夜喝多了,酒后之言,切莫当真。”
两人正一个非得请一个就不去的说着,前方行来一串奴隶,身着衣不遮体的单衣,光着脚走在雪地上,一根绳索穿锁骨而过,把几个人穿成了一串,甚是残忍。
顾念成在布芙看见之前,两只手捂住布芙的耳朵,把她的头扭了个方向,找了个借口:“冻耳朵了吧,大哥给你捂捂。”
阿什勒以为布芙是个心善、胆小的性子,见不得血腥杀戮。
布芙以为顾念成是怕她嫌阿什勒太烦人,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打断他们的谈话。
顾念成心想,千万别让阿布看见这些,万一她出手救人,打一架事小,暴露了就麻烦大了。
阿什勒像个狗皮膏药粘着布芙,直到布芙放弃了闲逛,返回到住处,才算彻底撇开。
一众兄弟都满载而归,聚在布芙的屋子里,讨论着今日的见闻,商量着晚饭的着落,全然一副游山玩水的悠闲样子,哪有丁点行动前的紧张神情。
“有人来了!”窗口放哨的兄弟赶紧示警,兄弟们停止了讨论。
“砰!砰!砰!”很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屠八斤开门,阿什勒领着他的二十几个护卫一拥而进,乌泱泱的塞了一屋子,阿什勒抓着布芙的手腕,满脸堆笑,热情道:
“走走走,布当家的,歌舞马上就开始了,快随我来。”
阿什勒一众人不等布芙拒绝,连拖带拽的把她们硬拉到了前厅。
布芙气的无语,还没到翻脸动手的时候,只好忍着,被逼无奈的领着十四队去参加了宴会。
天还没黑,晚宴早早就开始了,阿什勒怕布芙不去赴约,特意提前了时间,把她们堵在屋子里。
图木善一行人也被阿什勒早早就请了过去。
布芙一坐到席上,左边顾念成,右边陆问,给她护了个严严实实。
阿什勒很郁闷,来了好几次都没能在布芙身边挤出个自己的位置,只能不情愿的和布芙隔了一席相对而坐。
阿什勒口中罕盟最美的舞蹈,就是跳舞的姑娘比昨晚露的更多了,不止露了胳膊,还露了肚皮。
阿什勒口中罕盟最美的歌,就是昨晚唱歌的汉子全换成了妖媚的女子,唱着撩拨汉子的曲。
吃着昨晚一样的烤全羊,喝着昨晚一样的酒,布芙艰难的熬着时间。
可她的兄弟们个个精神百倍,瞪着眼睛,不舍得眨眼的看着舞台,就像一只只眼泛绿光的馋猫。
布芙摆出一营主将的谱都没能管住他们的眼珠子,布芙瞪他们瞪得眼睛都酸了。
最后,终于放弃,由他们随便看,一群没出息的玩意,屁十四队,十四条色狼!
等回营的,不训趴下你们,我就不叫布芙!
一个时辰过去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明日就是图木善和也卅约定的日子,天都大黑了怎么还没有也卅来的消息,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布芙频频看向门口,暗暗在心里推测着可能发生的意外。
叫过来大胡子,悄声的安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