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萌萌小队的插曲,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散去后,留下的是王虎小队内部更加微妙的气氛。孙宇似乎找到了某种理论依托,不再纠结于用数据完全解构凌星,转而开始记录凌星每一次“感觉”与环境实际变化的对应关系,试图验证林萌萌那套“盖亚协调体”的假说。王虎则更加坚定了“跟着凌星走准没错”的信念。莉莉丝依旧是狂热的崇拜者。
休整完毕后,小队继续向着星球中心信号塔的方向推进。越是深入泽洛斯,环境越是诡异多变。他们穿越过一片色彩斑斓、却能无声无息溶解合金的酸雾沼泽;绕过了一个不断发出惑人低语、引诱生物走入其中再无音讯的幽暗峡谷;甚至在一片看似平静的草原上,亲眼目睹了一群巨大的、如同放大版蜻蜓的掠食者,将一支试图正面冲突的小队撕扯得七零八落,最终触发求救信号,黯然退场。
每一次,凌星总能凭借他那玄乎的“直觉”,在危机爆发前,给出模糊却正确的警示。“感觉那片雾颜色太鲜艳了,心里发毛”、“听到那边有奇怪的声音,不舒服”、“这片草太安静了,连虫子叫都没有,不对劲”……
他的指引,不再是单一的避险,开始包含了对资源点的模糊感知。“这块石头摸着很温暖”、“这棵树附近空气特别清新”、“往这个方向走,好像没那么累”…… 在这些感觉的引导下,小队陆续发现了几处小型的能量晶矿、一口能够快速恢复体力的天然泉眼,甚至在一处山坳里,找到了一株散发着清香、能解大部分常见毒素的银叶草。
虽然再没有找到像静心水晶那样珍贵的资源,但这种稳定的、低消耗的收益,让小队在危机四伏的赛程中,始终保持着良好的状态和士气。他们的积分,以一种稳健而令人艳羡的速度,持续攀升。
然而,泽洛斯赛场并非只有他们一支队伍。随着赛程过半,剩余的小队之间相遇的频率越来越高,公共频道里也变得更加“热闹”。求救信号、遭遇警告、甚至是某些队伍故意放出的虚假信息,层出不穷。
也正是在这片信息的杂音中,“幸运S”凌星的名号,开始被越来越频繁地提及。
最初,只是在少数几支与王虎小队有过短暂接触的队伍间流传,带着将信将疑的口吻。
“听说王虎队里那个F级,邪门得很,总能提前避开危险。”
“不止呢!他们还找到不少好东西,跟开了天眼似的!”
渐渐地,随着王虎小队稳扎稳打地前进,积分排名悄然进入中上游,关于他们的议论也多了起来。尤其是他们从雷神队手中“虎口脱险”并激活古代防御系统的经历(尽管细节模糊),被添油加醋地传播开来后,“幸运S”这个称号,开始真正引起广泛关注。
一次,王虎小队在一条狭窄的裂谷中,与另一支积分相近的队伍狭路相逢。对方队长看着被王虎等人隐隐护在中央、脸色“苍白”的凌星,眼神闪烁,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喊道:“嘿!王虎!把你们队的‘幸运星’借我们用两天呗?找到好东西分你们一半!”
王虎脸色一沉,战斧一顿,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怒喝道:“放你娘的屁!凌星是我们队的宝贝!谁打他主意,先问过老子手里的斧头!”
对方见他反应如此激烈,讪讪地笑了笑,带着队伍绕道走了。但那种将凌星视为“稀有资源”的眼神,却让王虎和孙宇都暗自警惕起来。
更让他们头疼的是,开始有队伍试图跟踪他们。
起初是一支两人受损、状态不佳的小队,远远地吊在他们后面,似乎想“蹭”一点凌星的“好运”,规避风险。凌星很快通过弹幕察觉了对方的意图,他不动声色地引导队伍,连续几次“感觉”到需要绕行,选择的路线要么是更加难行的峭壁,要么是需要泅渡的冰河,硬生生将那两个疲惫的跟踪者拖垮,最终对方因体力不支和伤势加重,无奈启动了求救信号。
然而,这种“蹭运气”的行为,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尽管有了前车之鉴,依旧有队伍不死心。他们不再明目张胆地跟踪,而是利用环境隐蔽,或者交替掩护,更加狡猾地试图尾随。
“妈的,这帮跟屁虫,没完没了!”在一次利用凌星的“感觉”,甩掉了一波试图借助密林追踪他们的队伍后,王虎忍不住骂骂咧咧。
凌星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树大招风,他早有预料,但这种情况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他需要这个名号作为伪装,但不能让自己和队伍成为众矢之的,或者别人眼中的“寻宝鼠”。
他开始更加谨慎地使用弹幕信息。有时,明明弹幕提示前方有相对安全的捷径,他会因为“感觉”到“隐隐的不安”而建议队伍绕行更远、更耗时的路线。有时,发现一些价值不菲的资源点,他会因为“感觉这东西拿着会惹麻烦”而建议放弃。
这种故意“示弱”和“规避风险”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小队的积分增长速度,却也有效地迷惑了一些观察者。
“看来‘幸运S’也不是次次都灵嘛。”
“估计之前真是运气爆棚,现在回归正常水平了。”
“我就说,一个F级,怎么可能一直走狗屎运。”
类似的议论开始在公共频道和一些队伍间流传,让一些人对凌星的“神奇”打了几分折扣。
但真正有眼光的队伍和观察者,却看得更深。他们注意到,王虎小队的积分增长虽然放缓,但依旧稳定,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队伍始终保持着完整的建制和良好的状态,没有任何减员,这在伤亡率逐渐升高的赛程中段,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证明!
“他在藏拙。”远离赛场的一处观测点内,沈墨言看着光屏上王虎小队那条平稳的、几乎没有太大波折的行进路线,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凌星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谨慎和……聪明。
林萌萌则在自己的研究日志上记录着:“目标表现出对‘名声’带来的负面效应的清晰认知,并采取了主动的‘降频’策略。其行为模式并非完全被动,展现出相当程度的主动性与决策智慧。‘盖亚协调’或许并非纯粹潜意识行为……”
凌星并不知道自己刻意放缓节奏的行为,引来了更高层次观察者怎样的评价。他只知道,他必须把握好“幸运”的度。既要维持人设,保证队伍生存和基本收益,又不能过于突出,引来无法应对的麻烦。
赛程过半,“幸运S”的名号已然响亮,但这名声之下,是暗流涌动的觊觎与算计。凌星行走在这根微妙的钢丝上,引导着信任他的队友,向着那未知的中心信号塔,以及潜藏在泽洛斯深处的、“眼睛”与“回响”的秘密,继续前行。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