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风卷着雪粒子,在玄天宗外门的杂役院里肆虐。
楚狱单薄的粗布衫早已被风雪浸透,他却恍若未觉,只低头清扫着炼丹房外的药渣。
指尖冻得发紫,胸口却贴着一块温热的黑色石牌,那是楚家满门被屠时,母亲塞进他怀中的唯一遗物。
三年前那场大火仿佛还在眼前燃烧。
玄天宗修士御剑而来,刀光闪烁间,楚家上下三百余口尽数倒在血泊中。
他躲在枯井里,透过缝隙看见母亲最后望向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满是决绝与期盼。
废物!动作快点!
监工李执事的鞭子突然抽来,带着破空之声。
楚狱侧身避开,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又迅速垂下眼睑,将石牌的温热压回心底。他不能暴露,至少现在还不能。
三天前,他刚用石牌吸收完第一头狱奴灵狼的灵气,突破到炼气九层。
而这位李执事,正是当年带队围剿楚家的玄天宗弟子之一。
每次见到那张狰狞的脸,楚狱都恨不得立即将其碎尸万段,但他知道时机未到。
院外突然传来女孩的哭喊声,那声音太过熟悉,让楚狱心头一紧。
是阿桃,楚家忠仆的独女,也是如今在这玄天宗内唯一知晓他身份的人。
楚狱抬头,正看见李执事揪着阿桃的头发,将她拖行在雪地里。
阿桃单薄的衣衫被扯破,露出青紫交错的伤痕。
听说你家藏过楚家余孽?
今天就给我老实交代!
李执事狞笑着,手中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阿桃咬紧下唇,倔强地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楚家余孽。
找死!李执事抬脚便要踹向阿桃心口。
楚狱握着扫帚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胸口的镇狱石牌开始发烫,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
他强压下立即出手的冲动,目光扫过四周。
杂役院外围着不少看热闹的外门弟子,却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自远处飞来,精准地打在李执事抬起的腿上。
李执事吃痛,踉跄着后退两步。
何人敢在杂役院放肆!清冷的喝问声传来,一位身着内门弟子服饰的女子飘然而至。
她腰间悬挂的玉牌显示其筑基初期的修为,正是玄天宗内门弟子林清雪。
李执事看清来人,脸色顿时变得谄媚:原来是林师姐。
这丫头与楚家余孽有牵连,我正要审问……
楚家之事早已了结,何苦为难一个杂役弟子。
林清雪淡淡开口,目光扫过蜷缩在雪地里的阿桃,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楚狱趁机上前扶起阿桃,低声问道:没事吧?
阿桃摇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没事,你快走,别管我。
楚狱心中一阵刺痛。
三年来,阿桃明知他的身份却始终守口如瓶,即便受尽欺凌也不曾透露半分。
这份情义,他如何能忘。
李执事见林清雪出面,只得悻悻离去,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楚狱一眼:废物,今日算你走运!
风雪渐大,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
林清雪看了眼相扶的两人,从袖中取出一瓶伤药递给楚狱:给她敷上吧。
多谢师姐。楚狱接过药瓶,语气平静无波。
林清雪微微颔首,御剑离去。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天际,楚狱才扶着阿桃回到杂役房。
简陋的房间里只有两张木板床,寒风从破旧的窗棂中灌入。
你太冲动了。阿桃靠在床头,轻声说道,若是暴露了身份……
楚狱默不作声地为她涂抹伤药,目光落在她脖颈处的淤青上,胸口的石牌越发滚烫。
三年来,他隐姓埋名,装作毫无灵根的废人,在这杂役院中受尽屈辱。
每每夜深人静时,他都会运转镇狱诀,吸收灵狼狱奴传来的灵气,一点点积蓄力量。
灵狼是三个月前他在后山救下的,当时它身受重伤,楚狱借助石牌将其收为第一重狱奴。
虽然只能调用灵狼三成的修为,但足以让他在炼气期修士中立于不败之地。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楚狱突然开口。
阿桃猛地抓住他的衣袖:你要去哪?
万药谷。
楚狱压低声音,听说那里有能伪造灵根的丹药。
太危险了!
阿桃急道,这一路上必定有玄天宗的耳目。
楚狱握住她冰凉的手:继续留在这里才是真正的危险。
李执事已经起疑,今日若不是林师姐恰好路过,只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未尽之意。
夜幕降临,楚狱盘膝坐在床上,心神沉入胸口的石牌。
镇狱空间内,第一重大狱中,灵狼正趴伏在地,周身灵气缭绕。
感受到主人的意识,它抬起头,眼中闪过温顺的光芒。
楚狱运转镇狱诀,灵狼身上的灵气缓缓流入他的经脉。
这些灵气虽然只能调用三成,但胜在精纯,远胜玄天宗外门弟子修炼的普通功法。
三年来,他就是靠着这些灵气,从毫无修为突破到炼气九层。
明日便是外门考核,所有杂役弟子都必须参加。
楚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考核期间,宗门守卫最为松懈,他正好可以趁乱离去。
次日清晨,风雪稍停。
杂役院前的广场上聚集了数百名杂役弟子,李执事站在高台上,目光阴冷地扫过人群。
今日考核,不合格者逐出宗门!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刺耳。
楚狱站在人群最后方,看似低眉顺目,实则早已将周围环境观察清楚。
广场四周站着数名外门弟子,修为都在炼气五层左右,不足为惧。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坐在高台之上的外门长老,修为已达筑基中期。
考核开始,杂役弟子们依次上前测试修为。
大多数人都在炼气三层以下,偶有几个炼气四层的,便引得众人侧目。
轮到楚狱时,李执事冷笑一声:废物,三年都没能突破炼气一层,今日便滚出玄天宗吧!
楚狱默不作声地将手按在测灵石上。
按照计划,他只需要展现出炼气三层的修为,既不会太过惹眼,也不至于被逐出宗门。
然而就在此时,他胸口的石牌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测灵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其上显示的数字让全场哗然。
炼气九层!
这怎么可能!
李执事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高台上的外门长老也睁开双眼,目光如电般射向楚狱:你隐藏修为?
楚狱心念电转,瞬间明白是石牌感应到危险自动护主,将他的真实修为暴露出来。
既然如此,他也不再伪装。
弟子三年前便已突破炼气九层。楚狱平静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满场寂静。
杂役弟子中竟然藏着炼气九层的高手,这简直闻所未闻。
好!
很好!
外门长老站起身,眼中闪过杀机,三年前楚家被灭,唯独逃了一个身怀异宝的小杂种。
看来你就是那个楚家余孽!
话音未落,外门长老已凌空拍出一掌,筑基中期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
楚狱只觉周身一沉,险些跪倒在地。
既然身份暴露,便不再隐藏!
楚狱长啸一声,胸口的石牌骤然发烫,灵狼狱奴的灵气源源不断涌入体内。
他原本只有炼气九层的修为瞬间暴涨,直逼筑基初期。
楚家刀法第一式,破云!
楚狱并指如刀,一道凌厉的刀气破空而出,竟将外门长老的掌风从中劈开。
什么?
外门长老脸色大变,他分明感觉到这一击已经达到了筑基期的水准。
李执事见状,大喝一声:结阵!绝不能让他逃走!
四周的外门弟子纷纷祭出法器,一道光幕在广场四周升起,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这是玄天宗的困敌大阵,即便是筑基期修士也难以突破。
楚狱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远处的阿桃身上。
她正被两个外门弟子挟持,眼中满是泪水。
今日,便先收些利息!
楚狱长啸一声,胸口的石牌爆发出耀眼黑光。
镇狱空间内,灵狼仰天长啸,所有灵气尽数涌入主人体内。
楚家刀法第二式,断流!
楚狱双手合十,一道比先前凌厉数倍的刀气横扫而出。
所过之处,外门弟子纷纷倒地,困敌大阵应声而破。
外门长老怒吼一声,祭出本命飞剑:小辈受死!
飞剑化作流光直刺楚狱心口,这一击蕴含了筑基中期的全部功力,誓要将他当场格杀。
楚狱不闪不避,任由飞剑刺向胸口。
就在剑尖即将触及肌肤的刹那,胸口的石牌突然浮现,将飞剑牢牢吸住。
怎么回事?
外门长老脸色剧变,他感觉到自己与飞剑的联系正在被切断。
镇狱石牌,收!
楚狱低喝一声,石牌黑光大盛,外门长老的飞剑竟被生生吸入其中。
本命法器被夺,外门长老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
楚狱趁机欺身而上,一掌拍在他的丹田处。
你……废了我的修为!
外门长老瘫倒在地,眼中满是绝望。
楚狱看也不看他,转身冲向挟持阿桃的两名外门弟子。
那两人见长老都被击败,吓得魂飞魄散,丢下阿桃转身就逃。
我们走!
楚狱拉起阿桃,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杂役院外。
玄天宗内警钟长鸣,无数道剑光自内门升起,直追两人而去。
楚狱带着阿桃一路狂奔,胸口的石牌不断传来温热。
方才强行调用灵狼全部修为,又收取了外门长老的本命飞剑,此刻反噬之力开始发作。
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每运转一次灵气都疼痛难忍。
前方就是宗门大阵的边缘,只要突破这里,便能逃出生天。
然而就在此时,三道强横的气息自前方升起,挡住了去路。
楚狱,还不束手就擒!
为首之人正是玄天宗内门执法长老,修为已达金丹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