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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路明非等人在那处芭蕉庭院分开后,粟侍脸上的“忧心忡忡”和“狠辣”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狡黠笑容。他摸了摸下巴,眼神闪烁。

‘小白啊小白,那晚荷花池边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你小子居然敢犹豫?害得我妹妹回来抱着那幅破画发了好几天呆,人都蔫儿了!’

‘我这做哥哥的,要是不给你这榆木脑袋浇点油、点点火,你还真以为能一直这么优哉游哉地混下去?’

他立刻行动起来,没有返回自己的主宅,而是迅速绕到一处僻静的厢房,手脚麻利地换下那身彰显家主身份的华服,穿上了一套普通年轻人常穿的休闲夹克和牛仔裤,戴上棒球帽,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姿态,瞬间就从威严的家主变成了一个看起来有点潮、有点痞的街头青年。

他召来一名绝对可靠的心腹手下,低声吩咐道:“你去找到那个叫白霁霄的客人,就跟他说,他的一位‘故人’来找他,现在就在粟家大门外等他。记住,别暴露我的身份,就说你们也不认识我,只是个传话的。”

“明白,家主。”手下心领神会,立刻领命而去。

此刻的白霁霄,正独自待在自己客房的静室内。看似在调整状态,为总决赛做准备,但脑海中却不自觉地反复回放着那夜荷花池畔,月光下粟绾带着醉意、眼神迷离又带着一丝希冀地问出“你愿意和我成为一家人吗?”的画面,以及自己那该死的、无法立刻回答的犹豫。

心中那份莫名的惆怅和烦躁挥之不去。他活了万载,经历过背叛、战争、沉睡与复苏,却从未因一个人类女孩的情绪而如此心绪不宁。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白先生,打扰了。”

白霁霄收敛心神,淡淡道:“请进。”

一名粟家侍者推门而入,恭敬地说道:“白先生,府外有一位先生找您,说是您的故人。他让我们进来向您通报一声。”

故人?

白霁霄心中一动。他在这个时代,能称得上“故人”的,屈指可数。路明非他们就在府内,无需如此通报。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

“我知道了,多谢。”白霁霄压下心中的猜测,起身道谢,随即离开了房间,径直向粟家大门外走去。

来到粟家气势恢宏的大门外,果然看到一辆线条流畅、颜色扎眼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停在路边。驾驶位上坐着一个戴着硕大墨镜和黑色口罩的年轻人,正冲他招手。

尽管对方遮得严严实实,但那熟悉的气息和眼神,让白霁霄瞬间确认——正是拉塔托斯克!

他没有犹豫,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刚一坐稳,拉塔托斯克——也就是伪装后的粟侍——便一脚油门,法拉利发出一声低吼,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迅速离开了粟家本部区域。

车子驶出五六公里,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山路,粟侍才减缓车速,单手摘下了墨镜和口罩,露出了……一张覆盖着细小棕色鳞片、非人感十足的脸庞。

白霁霄看着他这副尊容,微微蹙眉:“现在为什么还要维持着龙化状态?就不怕被路明非或者其他人感知到气息,发现身份吗?”

粟侍心里暗笑:‘我他妈现在又不能说我就是粟侍,只能用这招了。’表面上则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声音也因为龙化而带着一丝低沉的嗡鸣:

“唉,我可没有你那么磅礴浩瀚的精神力,能完美地掩盖自身所有气息。我的人类身份可是我用来度假、享受生活的,要是暴露了,以后还不得被烦死?永无宁日!”

他拍了拍方向盘,继续瞎扯:“反而像现在这样,保持部分龙化特征,更安全。万一真被哪个感知敏锐的家伙发现了,大不了打一场然后跑路就是了,跑掉之后我换个地方,重新变成人类样子躲起来就行。但这张‘人脸’可不能轻易暴露,那玩意儿一旦被盯上,记录在案,以后再想用这个身份悠闲度假可就难咯!”

白霁霄听着他这番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点“生活智慧”的解释,觉得颇有道理,便没有再深究。

粟侍一边操控着方向盘在山路上行驶,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白霁霄,开始了他的“正题”:

“我说,小白,这都过去几天了,你和那位粟家大小姐……发展到哪一步了?”他的语气带着促狭,“有没有成功建立一些……超越普通友谊的、负距离的亲密关系啊?”

他故意用词粗俗,继续刺激道:“以你白色皇帝的手段和魅力,拿下一个小小的人类女孩,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的事情?难道……还没得手?”

白霁霄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锁,抿着嘴唇,干脆扭过头看向窗外的山林景色,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这种反应,答案不言而喻。

粟侍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咂咂嘴道:

“啧啧啧……看起来是真没拿下。嗯嗯嗯……”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旧事重提,“我早就说过了,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直接抹去她的灵魂,彻底掌控她的躯壳!这样既能利用她的身份接近‘帝王本纪’,又绝对安全,不会有任何情感上的麻烦,这才是最理智、最万无一失的选择!你怎么就不听呢?”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中了白霁霄一直试图回避和压抑的某个痛点。

白霁霄猛地转过头,那双璀璨的黄金瞳死死盯住粟侍覆盖着鳞片的侧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疑问,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解:

“拉塔托斯克!”他几乎是低吼出这个名字,“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白霁霄的语气带着一种追忆往昔的沉痛:“哪怕是在黑王统治最黑暗、最压抑的时期,哪怕没有收到任何来自神明的明确旨意,你依然会悄悄地、力所能及地去庇护那些弱小的、挣扎求生的生灵!你会为枯萎的世界树新芽欣喜,会为凡间文明的点点星火而动容!现在的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拉塔托斯克吗?你的底线呢?!”

这番质问,掷地有声,带着万载前那份对老友品性的认知和此刻的失望。

然而,被他质问的“拉塔托斯克”——粟侍,在短暂的沉默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猛地爆发出了一阵畅快又带着几分欣慰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

粟侍笑得几乎要握不稳方向盘,车子在山路上划出了一个轻微的S形。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止住,伸手从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个金属烟盒,从里面抽出两支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香烟,将其中一支递给了副驾驶上依旧脸色不愉的白霁霄。

这个动作,以及那畅快而非阴鸷的笑声,让白霁霄瞬间明白了过来。

白霁霄接过烟,没有立刻点燃,只是捏在指间,看着拉塔托斯克那覆盖着鳞片、却依旧能看出笑意的侧脸轮廓,心中那股因对方“堕落”而产生的愤怒和失望,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松了口气的无奈和一丝暖意。

‘这家伙……原来一直都在试探我。’白霁霄心下了然。拉塔托斯克是在确认,自己是否真的对那个女孩动了真心,而非仅仅视作可以利用的工具。刚才那番“抹杀灵魂”的极端言论,不过是为了逼出自己最真实的反应。

粟侍自己也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袅袅的青色烟雾,笼罩在车厢内。他没有看白霁霄,只是望着前方的山路,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调侃,却少了几分虚假的狠厉:“底线?那玩意儿我当然还有。只不过……得看对谁。”

白霁霄也点燃了香烟,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平静了一些。他靠在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不由得在心中感慨。

他白霁霄,当然算不上什么纯粹的好人。为了达成目的,他同样可以不择手段。远的不说,就是为了在日本留下一具可供复苏的“八岐大蛇”分身,当年就不知暗中推动了多少血腥与阴谋,牺牲了多少无辜者。在这方面,他并无资格去指责拉塔托斯克。

只是……如果可以,如果条件允许,如果不妨碍他最终的计划和目标……他的确不愿意将那份冷酷与残忍,施加于那个会对他笑、会因为他而伤心的银发少女身上。这或许,就是他残存的、微不足道的一点“不忍”吧。

他看了看旁边吞云吐雾、姿态悠闲的拉塔托斯克,又抬眼看了看车内后视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发出一声带着自嘲的叹息:

“唉……说起来,我们两个,还真是……一对怂货。”

白霁霄的语气带着万载的沧桑与无奈:“怪不得,当年奥丁那个家伙……最后能成功。而我们这两个,无论格位还是力量,原本都远在他之上的家伙,却一个被镇压,一个只能隐匿遁世……或许,真就是因为……我们心不够狠吧。”

然而,粟侍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摇下车窗,让山间的清风吹散车厢内的烟雾,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淡然:

“不,小白,不是因为不够狠。”

他转过头,那双在鳞片覆盖下依旧清澈的眸子看向白霁霄,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因为,你当年是执掌祭祀与精神、引导万民信仰的‘大祭司’,而我,是穿梭于九界、传递讯息与希望的‘世界树信使’。”

“我们的身份,我们的职责,我们漫长生命中见证过的光明与黑暗……让我们或多或少的,还残存着那么一丝丝……用人类的话说,叫做‘底线’的东西。”

粟侍引用了一句古老东方的哲言,语气带着奇异的契合感: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

“这份‘不忍’,或许让我们在某些关键时刻显得‘软弱’,没能像奥丁那样决绝和冷酷。但这,也正是我们与祂……最终的区别。”

车厢内陷入了沉默。只有山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及引擎低沉的轰鸣。

山风吹拂着车厢,带走了烟草的气息,却带不走白霁霄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沉郁。

粟侍那句“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点明了他们与奥丁的本质区别,却也像一面镜子,照出了白霁霄内心更深层的挣扎。

粟侍观察着他的神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重新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用胳膊肘捅了捅小白,语气变得轻快而暧昧,开始了新一轮的“旁敲侧击”:

“行了行了,别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要我说啊,那个叫粟绾的人类小丫头,是挺不错的。”

粟侍咂咂嘴,仿佛在回味:“长得漂亮,家世好,血统也特殊,关键是……性子够劲儿!你想想那天晚上,面对我伪装的‘白王’,明知道自己不敌,还下意识地想把你护在身后!啧啧,这年头,这么护食……啊不,是这么有担当、这么纯粹的姑娘,可不多见了啊!”

粟侍刻意用轻松调侃的语气,描绘着粟绾的优点,尤其是那份在危急关头下意识保护小白的行为,试图再次拨动白霁霄的心弦。

然而,白霁霄只是沉默地听着,目光依旧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直到粟侍说完,他才缓缓转过头,黄金瞳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混杂着自嘲与悲哀的复杂情绪。

白霁霄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重量:

“拉塔……你说得都对。她很好,很好……”

白霁霄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冰冷而清醒,像是在陈述一个无法改变的残酷事实:

“但是,你忘了,我们是什么?我们是龙。”

“而她,是人。”

这四个字,如同冰锥,刺破了刚才那片刻的温情与共识。

“我们是徘徊于世外的古老阴影,是窃取了权柄的窃火者,我们的生命以万年计,我们的命运与毁灭和重生交织。”

“而她……她的生命如同朝露,她的世界是阳光下的红尘俗世,有亲情,有友情,有她所珍视的一切……那些我们早已失去,或者从未真正拥有过的东西。”

白霁霄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刻的无力感:

“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强行交集,只会带来不幸。”

他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去看自己推论出的结局,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声淹没:

“而且……她喜欢的是‘白霁霄’,是那个会陪她胡闹、会被她调戏、偶尔会保护她的‘小白’……她怎么会……怎么可能喜欢上一条双手沾满血腥、与她种族迥异、代表着灾厄与古老的……白王呢?”

这番话,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恐惧和自卑。他害怕真实的身份会玷污那份纯粹的情感,害怕漫长的生命终将成为折磨彼此的枷锁,更害怕……那个鲜活明亮的女孩,在知道他真面目后,眼中会流露出恐惧和厌恶。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猛然响起!

粟侍毫无征兆地一脚狠狠踩在刹车上,性能卓越的法拉利轮胎在山路上摩擦出两道清晰的痕迹,猛地停在了路边。巨大的惯性让白霁霄的身体向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勒回座位。

还没等白霁霄反应过来,粟侍已经怒气冲冲地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一把推开车门,绕到副驾驶这边,猛地拉开车门,不由分说地抓住白霁霄的胳膊,将他从车里拽了出来!

山风一下子变得猛烈,吹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

拉塔托斯克瞪着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的白霁霄,覆盖着棕色鳞片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那双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指着白霁霄的鼻子,因为情绪激动,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你他妈跟她表白过?”

这石破天惊的一问,直接把白霁霄给问懵了。他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暴怒的“老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没有啊。”

“没有?”粟侍的音调更高了,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白霁霄的脸上,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那你他妈是怎么知道她不喜欢‘白王’的?啊!”

“你问过她了?你他妈都没问过她!你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就在这里自以为是地给她下定义?替她做决定?你凭什么断定她知道了你的身份就一定会害怕、一定会厌恶?”

粟侍越说越气,看着白霁霄那副“理智分析”、“自我牺牲”的憋屈样子,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他猛地抬起脚,不轻不重地、带着十足泄愤意味地,一脚踹在了白霁霄的屁股上!

“嘭”的一声闷响。

虽然没用什么力,以白王的体质更是如同挠痒痒,但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羞辱性的动作,以及那震耳欲聋的质问,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白霁霄的脑海里!

他被踹得往前踉跄了一步,愕然回头,看着气得鳞片似乎都在微微张开的拉塔托斯克,大脑一片空白。

是啊……

我没问过她。

我甚至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我只是……害怕。

害怕被拒绝,害怕看到那双亮眼眸里出现我不想看到的情绪,害怕打破现在这看似平静的关系……

我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凭什么武断地认为,她无法接受真实的我?

万载的岁月,赋予了他智慧和力量,却也给了他太多的顾虑和沉重的包袱。而在这一刻,被老友这简单粗暴却又直指核心的一脚和质问,似乎踹散了些许迷雾。

粟侍看着他怔忪的样子,气似乎消了一点,但语气依旧不善,他抱着手臂,冷笑道:

“小白,我告诉你!喜欢一个人,是你自己的事!但要不要接受真实的你,那是她的事!”

“你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连坦诚的尝试都不敢,就在这里自怨自艾,觉得自己多么伟大、多么为她着想?我呸!你这叫懦弱!叫逃避!”

“要么,你就干脆利落地放手,别再去招惹人家姑娘,让她去找个真正能给她未来的人类!要么,你就他妈像个爷们儿一样,找个机会,把该说的都说了!成不成,听天由命!至少你试过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像个傻逼一样在这里自己折磨自己,还连累得人家姑娘也跟着不开心!”

山风吹过,带着凉意,却吹不散白霁霄心中翻腾的巨浪。

或许……拉塔托斯克是对的。

或许……自己真的,太懦弱了。

白霁霄仿佛被打开了某个一直紧闭的开关。他捂着屁股,那里虽然不疼,但老友那番“连尝试都不敢就是懦夫”的言论,却像重锤一样砸在他心上。

万古的骄傲与此刻的怯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羞愧。

他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有些不好意思地,甚至带着点扭捏地开口询问老友:

“拉塔……你说得对。我……我或许是应该……好好跟她表白一下……要是……要是她真的拒绝了……那我再离开,再也不打扰她,这样……是不是也好?”

白霁霄这话带着试探,也带着一种为自己预设退路的软弱。

然而,他话音刚落,拉塔托斯克眼睛一瞪,又是一脚踹了过来,这次力道加重了些,带着十足的“怒其不争”:

“你他妈脑子里装的是龙粪吗?拒绝?你可是白王!曾经率领三分之一龙族反叛高天、与黑色皇帝分庭抗礼的白色皇帝!”

拉塔托斯克指着白霁霄的鼻子,语气凶狠,半真半假地吼道:

“要是那个不长眼的人类小妞敢拒绝你?那就直接绑了她!抢回去!堂堂白色皇帝,统御精神元素的至尊,看上一个人类那是她的荣幸!哪容得她拒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讲究起你情我愿了?!”

白霁霄:“…………”

他直接被老友这番霸道总的言论给整不会了,尬在原地,黄金瞳都因为无语而显得有些呆滞。

这家伙……刚才还在谈“不忍人之心”,转头就教唆自己强抢民女?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吧!

看着白霁霄那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粟侍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恨铁不成钢”的凶狠。

他知道,对待小白这种心思重、顾虑多的老古董,有时候就得用这种极端的话来刺激,才能打破他那些迂腐的念头。

“行了!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粟侍拍了拍小白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哥替你扛了”的义气,“老子就再帮你最后一把!”他压低声音,仿佛在交代什么机密大事:

“等总决赛结束,你赢了比武招亲之后,别耽搁,立刻带着那三本‘帝王本纪’,还有你的妞,直接撤!离开北京,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起来!”

拉塔托斯克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我留下来,帮你拖住路明非和他弟弟!给你们争取时间!放心,我有的是办法缠住他们,绝不会让他们第一时间追上去坏你好事!”

白霁霄闻言,彻底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覆盖着棕色鳞片、眼神“真诚”的老友,心中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感动填满!

这可是高天之君啊!拉塔他……居然为了帮自己追求幸福,愿意只身留下来面对那两个恐怖的存在?这是何等深厚的兄弟情谊!自己刚才居然还怀疑他变了……

小白激动地一把抓住拉塔托斯克的手,黄金瞳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

“拉塔!好兄弟!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如果……如果以后我和绾绾真的能……能举行婚礼,你一定要来!你来给我做伴郎!必须是你!”

粟侍内心:‘伴郎?还是我妹妹的婚礼?!这他妈什么伦理剧情节?’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强行压下吐槽的欲望,干笑两声,含糊地应道:“啊……好,好说好说……一定,一定……”

粟侍生怕再说下去会露馅,赶紧挣脱小白的手,匆匆忙忙地钻回法拉利驾驶座,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嚷嚷: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赶紧回去准备!我也得去安排一下!记住!赢了就跑!别犹豫!”

说完,不等白霁霄再说什么,红色法拉利发出一声咆哮,轮胎摩擦地面,风风火火地绝尘而去,留下白霁霄独自站在山路边,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对老友“仗义”的感激和对未来的……一丝忐忑与期待。

开着车离开的粟侍,心情好得几乎要飞起来。计划通!小白这块顽石总算被自己撬开了一条缝!他迫不及待地想跟老板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路鸣泽的专线,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谄媚:“老板!是我,拉塔托斯克!方不方便……属下现在过来给您请个安,汇报一下最新进展?”

电话那头,路鸣泽慵懒磁性的声音传来:“哦?看来是有好消息。来吧,地址我发给你了。”

“好嘞!马上到!”

粟侍兴冲冲地驾车来到了那座隐藏在城市中的歌剧院。然而,当他推开歌剧院那厚重的大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僵在了原地!

只见原本空旷的歌剧院内部,此刻竟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忙碌的摄影棚!无数的灯光架起,反光板林立,摄影师、导演、场务、化妆师……来来往往,井然有序。

舞台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横幅,上面写着——《北京爱情故事2》摄制组!

粟侍的大脑当场宕机了三秒钟。

《北京爱情故事2》?

老板什么时候搞起影视制作了?还这么快就把场景都搭好了?这效率……是为了记录小白和绾绾的“爱情故事”吗?老板为了我妹妹的事,居然如此尽心尽力到这种地步?

粟侍绝对想不到,小魔鬼路鸣泽布局深远,这个《北京爱情故事2》的企划,早在他这个“哥哥”开始操心之前,就已经在秘密开始了!路鸣泽早就看准了白霁霄和粟绾之间的可能性,并提前埋下了伏笔,只是为了瞒着他这个潜在的“妹控”,才一直没有透露。

巨大的感动和“误解”如同潮水般淹没了粟侍。他眼眶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踉踉跄跄地穿过忙碌的片场,无视了那些工作人员好奇的目光,径直冲向了二楼那个专属的包厢。

猛地推开包厢门,他甚至顾不上看包厢里还有谁——老唐已经搞定好了尼伯龙根,正翘着二郎腿看剧本,康斯坦丁好奇地摆弄着一个道具戒指,酒德麻衣在和零低声交谈,芬格尔则在偷吃桌上的水果——他的目光直接锁定了那个陷在天鹅绒沙发里,优雅晃动着红酒杯的小魔鬼。

“老板——!!!”

粟侍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竟然一把抱住了路鸣泽!他把脑袋埋在小魔鬼的肩膀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哭诉:

“老板!您真好……呜呜呜……我……我之前还以为您会反对小白和绾绾……没想到……没想到您不仅不反对,还……还布置得这么好!连电影都准备上了!您让我这做哥哥的……让我这没用的狗腿子情何以堪啊……呜呜呜……老板!您对我妹妹太好了!”

粟侍哭得情真意切,感动得无以复加。

包厢内,芬格尔差点被嘴里的葡萄噎住,老唐和康斯坦丁面面相觑,酒德麻衣扶额无语,零更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家伙。他们都清楚,这完全是个美丽的误会,这家伙被卖了,还得替人家数钱。

所有人都以为小魔鬼会顺势解释一下,说明这《北京爱情故事2》其实早有规划。

然而,路鸣泽是何等人物?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错愕,随即立刻恢复了那副掌控一切、深不可测的笑容。

他不仅没有推开涕泪横流的粟侍,反而伸出手,如同安抚一只大型犬般,轻轻拍了拍粟侍的后背。

路鸣泽顺着粟侍的话,用一种无比自然、仿佛本该如此的语气说道:

“好了好了,拉塔,你是我最得力的下属之一,粟绾那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身为老板,关爱自己的员工,以及员工的家属,为他们创造幸福的机会,那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听到这话,粟侍感动得更厉害了,抱着路鸣泽的手臂又收紧了些。而包厢内的其他人,如芬格尔、酒德麻衣等,则纷纷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强忍着爆笑的冲动,心中对老板这“顺水推舟”、“脸厚心黑”的境界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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