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紧闭的房间里一片昏暗。
床上的手机还在发出微弱的光亮，银珠显然也是玩了一晚上的手机，此时正在银镯里休息。
适应就好，我拿起床上的手机打开备忘录留下出门的信息，防止她休息完之后找不到我们而着急。
而后轻轻退出了房间。
此时岑苍栖也已经洗漱完毕，穿上了昨天买的新衣服，不说话的时候身上倒是有几分贵公子的气息。
他平时的眼神都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在望向我时眼里才有暗流涌动。
有时稚嫩单纯，有时缱绻入迷。
徐叙在厨房里看起来很忙，但端着碗出来的时候却只有两碗寡淡无味的面。
“就这个？”我想不到厨房里的乌烟瘴气与眼前的清汤面有任何联系。
“火开大了，鸡蛋糊了。”徐叙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
“先将就对付两口。”
反正不是我吃，我当然没什么意见。
岑苍栖许是饿极了，没有挑食，将面前的一大碗面吃的干干净净，算是给足了徐叙面子。
反倒是徐叙，吃了几口便皱着眉头放下了筷子，催促着我们赶紧出门。
“专家号可不好挂，错过又要等。”
昨天徐叙就提了一嘴，岑苍栖也算是运气好，预约专家号的时候恰好那边有人取消预约，这才捡了漏。
不然就只能约两天后了。
我还是第一次来到医院这种地方。
虽然空间宽敞人满为患，可空气仍旧掺杂着一丝丝凉意。
并非是空调开得太低，而是阴气。
尤其是路过急诊重症监护室的时候阴气更为强烈。
甚至还能看到他们的魂魄仿佛不受控制的即将离开身体。
正当我看得入神，徐叙却扯了扯我的衣袖。
“走了。”
随即他低头凑近我的耳边低声开口。
“他们跟你走了可就麻烦了。”
“……”
是麻烦吗？
“那不正好？我也饿了。”
难道不是免费的午餐？
徐叙一时语塞，拽着我和岑苍栖匆忙进了电梯。
在我感叹电梯这种东西的便利时，“叮”的一声，门被打开。
骨科在七楼，可徐叙带着我们进电梯的时候并未注意到电梯此时是下行的状态。
我们眼下已经到了负一楼。
那种阴气几乎渗透进皮肤，我能感觉到身旁的岑苍栖忽然打了个寒颤。
此时两名白大褂推着一张空床进了电梯。
原本宽敞的空间此时变得有些拥挤。
这张床上除了浓烈的消毒水气息之后，还隐约散发着一股死人的味道。
碍于有其他人在，我没有开口询问徐叙缘由。
而是定睛看向了电梯里的楼层标识，负一层除了是停车场以外，也是停尸房。
这也难怪，存放尸体的地方阴气当然如此浓烈。
我们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两名医护人员推着病床抵达四楼后离开了电梯。
“这是有人死了？”我询问身旁的徐叙。
否则也不会将停尸间的床拿上来给病人使用吧？
徐叙没有回答，在电梯门即将再次关闭的时候，他冲着电梯缝隙抬了抬下巴。
“喏，来了。”
一抹纤细的身影钻入了电梯。
电梯里的温度突然骤降了好几度。
“这不是……”我定睛看向飘在角落里的女鬼，只觉得有些眼熟。
她似乎是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正试图按着楼层按钮。
可指尖却一次次穿透过去。
她显得有些着急，满脸困惑又带着不安。
“你已经死了。”我淡淡的看着她折腾，好心提醒了一句。
她这时才将注意力放到我们身上。
看着那熟悉的眼神，我顿时就想起来，她便是昨晚那家店里的售货员。
“你……你们！”售货员明显不服。
而且现在我们也不在那家店里，也没有客人与店员的羁绊。
她的态度比昨晚更加嚣张。
“居然又咒我！”
说到咒她，我便想起了徐叙昨晚莫名其妙跟她说的那句话。
敢情不是他随口吓唬人，而是她真的有血光之灾，还是能要了命的那种灾祸。
“你昨晚就看出来了？”我没有理会这售货员的怒火，而是转头看向了徐叙。
“回头再跟你解释，到了。”
徐叙话音刚落，电梯便稳稳的停在了七楼。
可那名售货员的魂魄却在电梯门关闭后不依不饶的跟着我们出了电梯。
此时察觉到她自己能穿透电梯厚重的门时，她才意识到她是真的死了。
“我怎么会死……我怎么就死了？！！”她跟在我们身后不停地质问，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想找我们要一个答案。
我还好奇呢。
昨天刚得罪了我，今天就死了。
哈哈，挺令人欣慰的。
骨科专家号门口坐了不少在等号的人，他们有的人瘸了腿，有的手臂上绑着白色的绷带。
神情皆是苦不堪言。
反观岑苍栖，倒显得轻松了许多。
除了双手上包着的白布，倒也看不出像有病痛的样子。
门口小屏幕上滚动的患者信息，刚好下一位便是岑苍栖。
随着冰冷机械的女声呼喊着他的名字，我们正准备推门而入，便被一男一女拦住了去路。
“哎小伙子，咱能商量下换个号不？”
“我们就在你们后面一号。”女人说着便拿出了自己的取号纸。
我看了一眼，确实是我们后面一号。
可这又不是什么急诊室，轻症需要给重症患者让号。
听着那机械的女声再一次叫了岑苍栖的名字，我语气平淡的拒绝了女人的请求。
“不换。”
许是我的态度过于冰冷，女人愣了一下，随后开始抓着岑苍栖商量。
“小伙子我看你也没什么大事，就让我们先进去看看吧，我家男人这腿，疼得不行了。”
岑苍栖显然是没遇见过这种状况，手足无措的看向了我。
而我则低头打量着这腿疼的不行的男人，其实也还好，跟旁边那些腿上打着钉子的人来比，伤势还是轻了些。
“我说，不换。”我用尽最后一丝耐心再次强调了一遍。
随后稍稍用力甩开她那只抓着岑苍栖的手，推门进了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