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禅院的石桌上,气氛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
那简直就是核爆前的宁静。
林心婉看着那碗被顾念薇毫不留情倒掉的粥,和那个代表着她“胜利”的包子,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顾念薇!你什么意思!”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顾念薇的鼻子就骂,“你凭什么倒我的东西!你是不是有病啊!”
顾念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静静地看着苏晨,仿佛整个世界,除了苏晨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杂音。
她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轻柔,却带着一股让人骨头发寒的偏执。
“吃我的。”
苏晨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现在就像被架在火上烤的唐僧肉,左边是想把他生吞活剥的妖精,右边是想把他净化超度的魔王。
吃谁的?
吃林心婉的,顾念薇能当场拔刀。
吃顾念薇的,林心婉能立刻把桌子掀了。
两个都不吃?
那他妈是想死得更快!
“够了!”
苏晨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烦躁。
他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吃饱了!”
他看都不看那两个还在用眼神厮杀的女人,直接转身就朝着院外走去。
“方丈在哪?我有事找他!”
他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了。
必须马上走!
去香港!
去干什么都行!
只要能离开这两个疯婆娘!
林心婉和顾念薇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得愣了一下。
随即,两人也顾不上再斗了,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
达摩堂。
方丈释玄慈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我要马上走”的苏晨,也是一脸的懵逼。
“苏施主,这……这么快就要动身了?”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香港那边的鉴宝会,不是在三天后吗?你不多休整两天?老衲已经吩咐下去,让厨房给三位准备最上乘的素斋了……”
“不用了!”苏晨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事不宜迟,我必须马上出发,提前去那边踩点布局。”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其实心里想的是:再他妈待下去,老子就不是去偷东西了,是直接去见佛祖了!
方丈看着他那坚决的样子,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两个虽然没说话,但气氛明显不对劲的绝色少女,心里大概也猜到了几分。
他活了快八十岁了,什么人没见过。
这两位女施主,一个妖气冲天,一个魔障缠身,都是顶级的红颜祸水。
苏施主夹在中间,日子肯定不好过。
早点走,也好。
免得再待下去,自己这把老骨头都得被她们给拆了。
“既然苏施主心意已决,那老衲也就不强留了。”
方丈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如蒙大赦的表情。
他转身从供桌下的一个暗格里一个古朴的木盒。
打开木盒,静静地躺着一串由一百零八颗深褐色菩提子串成的手串。
那菩提子看起来平平无奇,既没有油润的光泽,也没有精美的雕工,就像路边摊上几十块钱就能买到的普通货色。
但苏晨一看到它,却感觉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不少。
“苏施主,此行香港,鱼龙混杂,李氏集团更是根基深厚,行事必定万分凶险。”
方丈将那串菩提子手串,亲手戴在了苏晨的手腕上。
“这串菩提子,乃是本寺达摩祖师传下之物,经由历代高僧加持,有静心凝神,辟邪驱秽之效。你戴着它,或许能在关键时刻,保你一丝清明。”
苏晨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那股淡淡的温热和檀香,心里一暖。
“多谢方丈。”他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不必谢我。”方丈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老衲在香港,还有一位故人。他俗家姓陈,是港岛有名的风水大师,人称‘陈半仙’。此人早年与我寺有些渊源,也受过慧因师弟的恩惠。你到了香港,若遇到实在无法解决的麻烦,可凭此手串去找他。见到此物,他自会明白一切,倾力助你。”
苏晨心里一动。
陈半仙?
看来这老方丈,也不是只会念经,关系网铺得还挺广。
“晚辈记下了。”苏晨点了点头。
一切交代完毕,方丈长舒了一口气。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三尊瘟神送走。
“智见!”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弟子在!”智见小和尚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快,开你的……开你的车,送三位贵客下山!”方丈本来想说“开你的五菱宏光”,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有点掉价,只能含糊了过去。
“是!方丈!”智见领命,转身就要带路。
一行人,终于要离开这个让她们永生难忘的千年古刹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达摩堂的时候。
苏晨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朝着戒律院的方向,瞥了一眼。
只见在远处一座高塔的塔顶,一个魁梧的身影,正凭栏而立。
虽然隔得很远,但苏晨那远超常人的视力,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的脸。
正是戒律院首座,慧嗔!
慧嗔也正看着他。
那双虎目之中,没有了昨日的暴怒和震惊,只剩下一种如同毒蛇般的,冰冷刺骨的怨毒。
四目相对。
苏晨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句话。
今日之辱,来日,我必百倍奉还!
苏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老东西,还挺记仇。
不过,没关系。
你最好别来惹我。
否则,下一次,就不是踩着你的头那么简单了。
一个新的敌人,已经彻底锁定。
苏晨收回目光,不再理会,迈步走出了达摩堂。
身后是方丈那一声悠长的,充满了复杂情绪的佛号。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