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希思罗机场。
一架印有星条旗的湾流私人公务机，在皇家空军两架“喷火”战斗机的“护送”下，缓缓降落在专属停机坪。
舱门打开，身着一袭炭灰色手工定制西装的秦明轩，戴着墨镜，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拥下走下舷梯。为首的，正是cIA副主管，凯瑟琳·埃文斯。
“秦先生，欢迎来到伦敦。”凯瑟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们为你安排了萨伏伊酒店的总统套房，但英国人……他们的态度非常不友好。”
话音未落，十几辆黑色的捷豹轿车疾驰而来，将飞机团团围住。车上走下的，是一群身着风衣、表情冷峻的男人。
为首的一位白发老人，拄着一根银头手杖，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锁定秦明轩。
“秦明轩先生，”老人用纯正的牛津腔开口，语气冰冷，“我是军情六处（mI6）处长，马尔科姆·弗格森爵士。我不管你和美国人有什么交易，但这里是英国。我代表女王陛下，命令你立刻离开。”
秦明轩摘下墨镜，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爵士先生，我来这里，是给大英帝国送一份厚礼。你确定要拒之门外？”
“厚礼？”马尔科姆冷笑，“用炸药和股票送的吗？我们不需要。”
“不，这份礼物，关于忠诚。”秦明轩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一份关于贵处内部，一只已经筑巢五年，代号‘鼹鼠’的克格勃高级鼹鼠的名单。”
马尔科姆的瞳孔骤然收缩。
“作为交换，”秦明轩无视对方的震惊，竖起一根手指，“我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请求。”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马尔?姆因震惊而微微颤抖的手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参观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发动机工厂。以……杜勒斯兄弟私人特使的身份。”
军情六处总部，地下三层，最高机密会议室。
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到极点。
马尔科姆爵士将那份来自cIA、记录着秦明轩辉煌“战绩”的档案狠狠摔在桌上。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把cIA、FbI、史塔西玩弄于股掌之上，现在，他想来玩弄我们！”一名高级主管愤怒地低吼，“他说有鼹鼠，我们就信？这分明是克格勃的离间计！”
“但万一是真的呢？”另一名主管反驳，“‘鼹鼠’的存在，是我们内部流传了五年的噩梦。我们有三个部门因此瘫痪，五名特工在海外离奇死亡！如果秦明轩真的能……”
“他凭什么？！”
争吵声中，马尔科姆爵士始终一言不发。他死死盯着那份档案，秦明轩在香港、在柏林、在普林斯顿的每一次行动，都像一幕幕荒诞却又精准的戏剧。
这个年轻人，从不按常理出牌。
他炸船，是为了做空港股。他收购电视台放动画片，是为了羞辱史塔西。他每一次看似疯狂的举动背后，都有着清晰到可怕的真实目的。
那么这一次呢？
他声称要抓“鼹鼠”，真正的目的，真的是那台“尼恩”发动机？
“他想用一个虚无缥缈的‘鼹鼠’，换取接触我们最高航空机密的机会。这是阳谋！”有人断言。
马尔科姆的指节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如果他的目标是发动机，他会用更隐蔽的方式。他如此高调地提出来，发动机本身，就只是一个烟雾弹。”
在场众人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这个魔鬼……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让我们相信，他的目标不是发动机，从而放松对发动机的警惕。”马尔科姆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又被更多的迷雾笼罩，“但同时，他又可能是在预判我们的预判。他让我们以为他不是为了发动机，但他真正的目标，恰恰就是发动机！”
这种层层嵌套的逻辑陷阱，让在场所有资深特工都感到了智商被碾压的挫败感。
“爵士，那我们……”
“答应他。”马るこむ做出了决定，眼神变得无比阴冷，“让他去参观。我会让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布下天罗地网，每一个螺丝钉都登记在册。我倒要看看，他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玩出什么花样。”
“至于‘鼹鼠’……”马尔科姆冷笑一声，“如果他交不出人，这里就是他的埋骨之地。如果他交出了人……那这份‘功劳’，我会亲自收下。”
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德比郡工厂，戒备森严。
英国陆军情报部队的士兵伪装成工人，在厂区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的技术图纸和核心部件都已被转移，生产线上只剩下空壳。
秦明轩在马尔科姆爵士和罗罗公司董事长哈灵顿公爵的“陪同”下，走进了这座庞大的工业圣殿。
“秦先生，如你所愿。”哈灵顿公爵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欢迎来到罗尔斯·罗伊斯，大英帝国工业皇冠上的明珠。”
秦明轩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一台半成品的“尼恩”发动机，手指从冰冷的涡轮叶片上划过。
“设计很巧妙，但材料……太落后了。”他轻描淡写地评价道。
哈灵顿公爵的脸色瞬间涨红：“秦先生，这代表了全世界最顶级的合金工艺！”
“是吗？”秦明轩笑了笑，没再争辩。
他无视了生产线，绕过了装配车间，在一个小时的“参观”里，他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他在原料仓库停留了十分钟，像逛超市一样，随意拿起几块不同的合金原料看了看，然后又扔了回去。
第二，他去了工厂的废品处理站，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工人们如何处理报废的零件。
第三，也是最令人费解的，他要求参观工厂的档案室。
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中，他没有碰任何关于“尼恩”发动机的图纸，反而找到了一份二十年前，关于“茶隼”发动机的早期试验失败报告，并饶有兴致地翻阅了十几分钟。
他所有的行为，都通过微型摄像头实时传回了军情六处的指挥中心。
分析员们彻底疯了。
“他在干什么？原料？废品？二十年前的失败报告？这和‘尼恩’发动机有半点关系吗？”
“这是一种加密信息！他在通过特定的行为向外界传递信号！”
“报告爵士，他……他什么都没拿，什么都没碰，他只是在看！”
马尔科姆死死盯着屏幕，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些杂乱无章的行为中找出逻辑。但最终，他只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严阵以待的猎人，却发现目标只是在林子里散步、喂鸟、最后哼着歌走了。
参观结束，秦明轩在门口停下脚步，对脸色铁青的哈灵顿公爵说：
“公爵先生，我对贵公司的历史很感兴趣。今晚，我想邀请贵公司的首席冶金专家，霍金斯教授，共进晚餐。放心，我只跟他聊聊莎士比亚。”
萨伏伊酒店，总统套房。
丰盛的晚餐后，秦明轩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罗尔斯·罗伊斯首席冶金专家，六十多岁、性格古板的阿瑟·霍金斯教授。
“秦先生，如果你想从我这里套取任何关于合金配方的情报，我劝你放弃。”霍金斯教授态度强硬。
“教授，我说了，我们只聊莎士比亚。”秦明轩笑着为他倒上一杯威士忌。
他没有聊任何技术，反而从《哈姆雷特》聊到《麦克白》，其深厚的文学功底让霍金斯教授都为之侧目。
就在霍金斯教授逐渐放松警惕时，秦明轩话锋一转。
“教授，你知道吗，我在贵公司的废品站，看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金属残片，放在桌上。这正是他参观时，趁人不备，用系统扫描并确认过的关键样品。
“这是‘尼恩’发动机第三级涡轮叶片的残次品。它在进行一万两千转超负荷测试时，从根部断裂。”
霍金斯教授脸色一变：“你怎么会……”
“我不仅知道它断了，我还知道它为什么断。”秦明轩拿起那块残片，“你们的镍基高温合金，在铸造过程中，为了追求整体强度，忽略了晶粒在根部的应力分布。你们的冷却工艺存在致命缺陷。”
霍金斯教授如遭雷击，这是罗罗公司内部最顶级的机密，只有他和另外两个人知道！
“你……你到底是谁？”
秦明轩没有回答，而是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串复杂的化学分子式。
“这是一个新的合金配方，我称之为‘神国’。它在镍基的基础上，加入了定量的铼和铪。最关键的，是采用‘真空定向凝固’技术，可以让合金晶体朝着同一个方向生长，彻底根除应力问题。”
霍金斯教授颤抖着拿起那张纸，如同捧着圣经。他只看了一眼，就彻底沉沦了。那上面描述的，是他穷极一生追求却遥不可及的冶金学圣杯！
“这……这是神才能创造出的配方！”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狂热。
“不，这不是神创造的。”秦明轩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是我。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亲手把‘神国’变为现实。我有一个实验室，不计成本，不设上限，你可以在那里，完成你所有的梦想。”
“你……”霍金斯教授呼吸急促，他看了一眼秦明轩，又看了一眼那张纸，内心在忠诚与科学理想之间剧烈挣扎。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秦明轩的语气变得冰冷，“然后抱着你们那套过时的工艺，等待被时代淘汰。而我，会去找下一个能实现它的人。”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霍金斯教授猛地站起来，声音嘶哑地喊道，“我……我需要看到你的实验室！我需要验证这一切！”
秦明轩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军情六处。
马尔科姆爵士收到了两条让他匪夷所思的情报。
第一条，秦明轩与霍金斯教授共进晚餐，全程只聊了文学，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条，第二天一早，霍金斯教授就向公司递交了辞呈，理由是“个人健康原因”，随后便人间蒸发。
“一个世界顶级的冶金专家，因为聊了一晚上的莎士比亚，就辞职消失了？”马尔科姆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他立刻下令全城搜捕霍金斯，但为时已晚。秦明轩早已通过cIA的秘密渠道，将霍金斯教授送上了一架飞往瑞士的飞机。
“爵士，我们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行为模式！”分析主管崩溃地报告，“他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在东拉西扯，但每一个被他接触过的人，都发生了诡异的改变！”
马尔科姆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间谍，而是一个幽灵，一个能扭曲现实的魔鬼。
就在mI6陷入巨大混乱之时，秦明轩又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
他高调宣布，为了“感谢”大英帝国的热情招待，他将在伦敦最顶级的私人俱乐部“白色俱乐部”举办一场慈善扑克牌局，并邀请了伦敦金融界、工业界的所有头面人物。
而他的赌注，更是让整个伦敦上流社会都为之哗然。
他拿出了自己刚刚在港岛“抢”来的，原属于怡和、太古财团的十艘万吨货轮作为赌注。
“他在干什么？他疯了吗？”马尔科姆看着这份邀请函，怒吼道，“他把军情六处当猴耍吗？！”
“爵士，根据我们的分析，”副手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可能是在用这种方式洗钱，或者……或者他只是单纯地在享受羞辱我们的过程。”
“羞辱？”马尔科姆的眼中喷出怒火。
他不知道，在萨伏伊酒店的套房里，秦明轩正悠闲地品着红酒，对一旁的凯瑟琳说道：
“你看，猎人最高明的技巧，不是悄悄接近猎物，而是让猎物跟着你的节奏跑。当狗被遛得筋疲力尽时，它自然会忘记自己看守的骨头。”
凯瑟琳看着窗外那些因为秦明轩的举动而变得鸡飞狗跳的mI6车辆，第一次对“遛狗”这个词有了如此深刻的理解。她看着秦明轩，眼神中除了敬畏，又多了一丝恐惧。
她低声问道：“那……我们真正的目标，那份‘尼恩’发动机的图纸呢？”
秦明轩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打了个响指，管家送上了一份新的邀请函。
他拿起钢笔，在上面写下了当晚牌局最重要的一位客人的名字：
“罗尔斯·罗伊斯公司，首席技术官，安德鲁·惠特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