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却……决窍在于冷却……”
古斯塔夫·伯格曼站在堆满失败品的实验室中央,反复咀嚼着这句如同神谕般的提示,浑浊的双眼猛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他错了!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所有的思路,都集中在如何控制加热的温度、功率和速度上,却完全忽略了焊接过程中同样重要的另一半——冷却过程的控制!
是啊!对于这种由多种异构金属组成的超级合金,快速不均匀的冷却,必然会导致不同金属之间产生巨大的应力差,从而撕裂焊缝!
“我真是个蠢货!蠢货!”古斯塔夫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脸上却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他冲向了另一台布满灰尘的设备,那是一台他多年前构想的,但因为技术不成熟而放弃的“超低温惰性气体层流冷却系统”。
他疯了一样地开始改造设备,将冷却喷嘴与焊枪进行联动。
他的脑海中,一个全新的,前所未有的焊接工艺正在飞速成型——“脉冲加热-梯度冷却同步焊接法”!
在加热的瞬间,同步以微秒级的精度,喷射出不同温度、不同流速的液氮和氩气混合气流,在焊缝周围形成一个精确的“温度梯度场”,让焊缝在一种“可控的温柔”中,缓慢而均匀地冷却下来!
这个构想,大胆、疯狂,且美妙!
三天三夜后。
当实验室的大门再次打开时,古斯塔夫像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头发散乱,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的手中,颤抖地捧着一件作品。
正是那张图纸上的异形构件!
它被完美地焊接了出来,那道环绕整个构件的焊缝,如同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光滑、致密,闪烁着迷人的金属光泽。在超声波探伤仪下,焊缝内部的金属晶格结构,完美得像教科书里的插图。
他成功了!他超越了自己,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然而,当最初的狂喜退去后,一股更深的空虚和不甘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看着手中的作品,又看了看那张图纸。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解题者,一个照着答案完成作业的学生。
而那个出题的人,那个设计出这一切的、真正的“神”,却远在天边。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更让他恐惧的事实:他所构想的“梯度冷却”工艺,虽然理论上可行,但他现有的设备,根本无法实现图纸上要求的那种“微秒级”的精准控制!
他这次的成功,有七分是靠他出神入化的经验和手法,还有三分……是靠运气!
他无法稳定地复现这个奇迹!
除非……除非他能得到那个“出题人”的设备!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滋生。
他要见他!他必须见到那个“神”!他要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去向他朝圣!
古斯塔夫不顾公司董事会的激烈反对,也不理会瑞典安全局的警告,直接通过cIA的渠道,向那位神秘的“出题人”发去了一封电报。
电报的内容,谦卑到了极点。
“尊敬的先生,我是古斯塔夫·伯格曼。我……解开了您的谜题。但我知道,我只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窥见了神殿的一角。我恳求您,允许我……前往您的身边,亲眼看一看您那完美的‘画笔’。我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柏林,凯宾斯基酒店。
秦明轩看着翻译过来的电报,满意地笑了。
鱼,上钩了。而且是连鱼竿都一起吞了下去。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凯瑟琳的号码。
“凯瑟琳,准备一架飞机。”
“通知古斯塔夫先生,我很欣赏他的‘作业’。欢迎他来我的实验室‘参观’。”
“不过,在参观之前,我需要他先签一份小小的‘保密协议’。”秦明轩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一份……为期三十年的,首席技术顾问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