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衣服往腰上一系,像穿了条开衩短裙,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腿。我问他猫脸人的事是不是亲眼所见,他连连点头: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好像昏睡了好久,醒来就看见猫脸人在......大伙儿的衣服都被扒了。有个女的打着手电跑得飞快,那怪物追她去了。哦对,还有个大叔,要不是他开着灯,我都躲不过去。
他像是要把恐惧发泄出来,说完后总算镇定些,又道:幸亏怪物被他们引走了,我才逃过一劫。不过人多力量大,咱们得去救人。毛主席说过,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同志贵姓?
我刚报上名字,黑暗中又晃出两团白花花的身影。我心里一紧,手电照过去,发现又是两个光溜溜的人。其中一个嚷道:别照别照!丢死人了!听声音正是先前说话的两人。
围着衣服的那位关切地问了几句,介绍道:这是咱们领导赵树生,叫老赵就行。
那人连忙摆手:叫小赵吧,我才三十出头。我看他也就年长几岁,虽然年轻却很有气势,出于尊重还是喊了声老赵,他也没推辞。
围衣服的接着说:情况紧急,我就直说了。我姓马,叫我小马;这位是已婚的陈同志,年纪轻,喊他小陈就行。有不懂的可以问他,他是行家。咱们简单收拾下就去救人,怎么样?
我猜他们要救的是梅生伯和何晓晴,自然同意。老赵和小陈也没异议。我觉得他们说话腔调特别,随口问是不是党员,没想到猜中了。小马突然解下围在腰间的衣服,一声撕开了衬里。
我顿时愣住了,赶紧拦住他:等等,这是我的衣服!
小马把撕下的衣料递给老赵,解释道:小郭同志,情况特殊,出去后我赔你件更好的,保证是干部制服,比这洋装强多了。
其实我并不在乎一件外套,只是本能地抗拒别人破坏我的东西。听他说话处处强调人民赋予的权力,要么是个真心为民的好领导,要么就是个权力狂热分子。但无论如何,总比毫无公德心强得多。我笑了笑没再计较,倒是小陈不乐意了,嚷嚷着光着身子没法行动,坚持要先找衣服,反正距离不远。
他们根本没征求我的意见就直接同意了,我只好跟着走。看他们对路线如此熟悉,我更确信自己的判断——这些人绝非迷路游客,八成是组织上派来的。
拐过几个弯后,我们来到一处溶洞,地上扔着个破旧的旧式皮箱,里面空荡荡的,显然早就被人洗劫一空。三人起初有些懊恼,但很快调整了心态——这种迅速转换思维的能力,一看就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我暗自琢磨:他们出现在这里,目的恐怕和张弦一样,说不定之前用石头偷袭我的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小陈盯着皮箱,语气复杂:这可是组织刚配发的进口货,怎么这么快就烂了?看来洋玩意儿也不全靠谱。
老赵立刻瞪了他一眼,小陈意识到失言,干脆闭口不言。他把皮箱拆开围在腰间当遮羞布,却苦于没有固定用的绳子。我穿着牛仔裤用不着皮带,就解下来递给他,总算解决了问题。
为确认小马说的两人是否就是梅生伯他们,我问道:那位大叔是不是留着小胡子,一米七五左右,看起来很干练?
小马点头称是。我又问:那姑娘是不是顶着一头彩色鸡窝头,戴着耳钉,穿着黑色印花......
不是,小马打断我,光线太暗看不清脸,但那姑娘扎着黑直发的小辫子,背后还背着剑。说着露出怀疑的神色,穿奇装异服还能理解,哪有人把头发弄成你说的那样?跟妖怪似的。
我暗想这人真是孤陋寡闻,满大街的非主流都没见过。但二字突然刺痛了我,恍惚间又想起爱妮。
我笑着摇头:那你肯定认错人了。背剑的是我朋友张弦,身手特别好。你真没见到鸡窝头的女孩?
确实没有。小马笃定道,虽然当时慌乱,但我记得很清楚——打灯的大叔身边就跟着个扎小辫的,经你这么一说,是男是女倒不好判断了,反正个子挺高。就几分钟前的事,我不可能记错。
何晓晴没有与张弦同行,这一点已经确认。情况变得棘手,她独自一人面对凶残的猫脸人,恐怕处境危险。幸好我遇到了这群帮手,尽管他们身份可疑、言语古怪,但总比孤身一人强。
“快找人,走!”我焦灼万分,拔腿向前奔去,一边催促道。
76何晓晴在我离开洞穴前说过一句奇怪的话,显然她发现了什么。若她没和张弦一起,很可能正尾随他们。除此之外,我毫无头绪。无论如何,有个方向总比盲目搜寻强。
打定主意后,我提议直接去找梅生伯他们,或许路上会有转机。小陈等人也别无他法,我便将手电递给小马,让他领路。
没走多远,身后突然传来小马的惨叫。回头望去,他已倒在血泊中,身旁立着魁梧的猫脸人,手握滴血的石锥。
老赵拽住我的袖子,颤声道:“就是它!快逃,这怪物 ** 如割草!”
我抓起手电拼命狂奔,跑出十几米却发现无人跟上。再回头时,老赵也已倒地,小陈拼命朝我冲来,却被猫脸人一石锥砸中额头,满脸是血地被拖了回去。
我深知无力救援,只能凭直觉疯狂逃窜,丝毫不敢停歇。
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砰”地摔了个嘴啃泥,浑身发麻,门牙险些磕掉。忍痛举起手电一照,前方堆积的骸骨吓得我魂飞魄散——数十具白骨森森,至少已死亡二三十年。
这必是猫脸人的“杰作”。见手上没有尸鳖之类,我才稍松口气。
这时前方有人呼喊。我边跑边用手电照去,竟又是个赤身男子,似乎与老赵一伙。我喊他快跑,他却呆立不动。
待 ** 近,他低声道:“我知道安全处,跟我来。”说罢转身奔去。
见他熟悉地形,我急忙追上。忽又有人喊:“小吴!”灯光所及之处,竟是本该死去的“老赵”。我难以置信:“你是老赵的兄弟?”
他疑惑道:“什么兄弟?我就是老赵。”
我试探道:“赵树生?”
他紧盯我摇头:“你怎知我名字?恕我眼拙,我们见过?”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真撞上邪门事了。眼前这个小吴的眉眼越看越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心跳得像擂鼓,这鬼地方怎么净是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
身后突然传来呼噜般的怪声,手电光一扫,二十米外那张猫脸正恶狠狠瞪着我,却又迟疑不前,似乎在顾忌什么。小吴压低声音催促:快跟我走!说完转身就往溶洞深处跑去。
穿过几个岔洞后,老赵喘着粗气说:甩不掉,那东西阴魂不散。我比你多把子力气,留下挡一阵,回头在老地方汇合。
小吴咬牙点头:您当心,我先带这位朋友走。熟悉路就快跟上,别跟那东西纠缠。
话音未落,猫脸人突然以张弦在龙女井抢人的速度扑来。电光火石间,老赵就被拖进黑暗,惨叫声刚起便戛然而止。小吴眼泪唰地涌出来,拽着我发疯似的狂奔,最后钻进个狭小溶洞。
这儿安全。他嗓音发颤,猫脸人不敢进来。我看他肩膀直抖,却不知如何安慰。其实自己心里也乱成麻,无数谜团搅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洞口黑影倏地闪过,我惊得差点摔了手电。光束照过去,竟是吴敌绷着脸站在那儿。
正要打招呼,却发现他直勾勾盯着小吴。两人像照镜子似的互相打量,满脸震惊。我这才恍然大悟——除了年龄差,他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吴,这是你儿子?我试探着问。
小吴挠头嘀咕:是挺面善,可我离家太久...
吴敌突然拔出 ** ,寒光闪过,小吴喉咙喷出的热血溅了我满脸。他捂着脖子被踹出洞外,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你疯了吗!我后背紧贴岩壁,那可是你亲侄子!
吴敌擦着刀刃叹气:郭老板见笑。这孽障 ** 亲姐,败尽祖传手艺,家族追捕多年...他声音越来越低,21世纪了还用私刑这话卡在我喉咙里。虽然觉得野蛮,但听到这种畜生伏诛,心底竟冒出丝扭曲的快意。
吴敌抹去刀上的血迹,将 ** 插回腰间,转头看向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把青铜古棺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他听完点点头:“等猫脸人离开后,我们就出发去找老板和张小哥。”
虽然吴敌是李亨利的手下,但他未必清楚李亨利与我们反目的事。考虑到他刚才下手时的狠辣,我不敢贸然透露实情。万一他和李亨利是一伙的,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洞中寂静得令人不安,我故作随意地问他:“老吴,你和李老板是怎么认识的?”
吴敌爽朗一笑:“说来也巧。我们吴家祖上就是干这行的,最早能追溯到三国时期的贼王派。元朝时朝廷设了摸金校尉一职,吴家借此机会壮大起来。后来家族分支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掘墓、倒斗、开门、引路四个派系。”
他兴致勃勃地继续道:“掘墓是最粗暴的方式,直接破坏墓室;倒斗就是常见的盗墓手法;开门派擅长 ** 各种墓门机关;引路则是最精细的活计,像地鼠一样打长洞直通墓心,不过风险也最大。”
“二十年前,李老板在这里救过我的命。”吴敌点燃一支烟,“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跟着他干。”
“你当年也是来盗墓遇到猫脸人?”我追问道。
他点点头:“不止猫脸人,还有尸鳖......”话到一半突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