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通讯器里,张韵棠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穿透了沙海深处的地宫信号干扰,清晰地传入吴邪耳中:“关根,你太冒险了!平衡机关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优先确保自身安全,等我到了再……”
她的话没说完,信号再次变得断断续续,最终彻底中断。
吴邪(关根)放下通讯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腰侧软肉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倒吸一口凉气,扭头就看到阿宁(宁安)面无表情地收回掐他的手,眼神里的冰碴子还没完全融化,语气更是冷得能冻死人:
“听见棠棠的话了?下次再敢这么逞能,腿给你打断,不用她动手。”
吴邪(关根)看着自家这位说动手就动手、毫不含糊的“领导”,揉了揉发疼的腰,脸上堆起无奈又带着点讨好的笑:“是是是,领导教训的是,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王胖子(王庞)在一旁看得直咂嘴,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吴邪(关根)没受伤的另一边肩膀上,语气沉重:“唉!老关同志,不是胖爷我说你,你这动不动就玩命儿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吓死个人了!”
短暂的插曲过后,吴邪(关根)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地宫。他仔细回忆着刚才在清凉殿的所见,尤其是那由骸骨组成的七指图阵,眉头越皱越紧。
“不对……”他低声自语,拿出手机翻拍黎簇后背伤疤的照片,与记忆中的骸骨阵进行对比。
“哪里不对?”阿宁(宁安)问道,她也察觉到了吴邪的异常。
“方向,还有细节。”吴邪(关根)指着照片,“黎簇背上的图,第七个‘指尖’的指向有一个微小的弧度,偏向东南。但刚才那个骸骨阵,第七指的指向几乎是笔直的正东。而且,骸骨阵某些骨骼交接的细节,与这疤痕的纹路有细微出入。”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冰冷的石壁:“我怀疑,上面那个骸骨阵,包括这个清凉殿,可能是个……误导。这不是真正的古潼京核心,或者说,不是全部。”
“假的?”王胖子(王庞)瞪大了眼,“弄这么大阵仗,死了这么多人,结果告诉胖爷这是个假货?”
“不一定是假货,但可能只是外围的防护或者……祭坛。”吴邪(关根)分析道,“真正的核心,可能藏在别处。黎簇背上的图,指向的或许是真正的入口。”
就在这时,苏难走了过来,她似乎也平复了情绪,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精明的笑容:“关老师,看来这下面还有文章。我打算再下去探探,你怎么说?”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通往下一层的洞口。
马老板此刻也被人搀扶着凑了过来,他虽然吓得够呛,但听到“真正的核心”、“宝贝”这些词,贪婪再次战胜了恐惧,哆哆嗦嗦地开口:“下……下去!必须下去!来都来了!所有人都得跟我一起下去!谁不去,别想分到一分钱!”他色厉内荏地挥舞着手臂,试图重新树立权威。
吴邪(关根)看着眼前这群各怀鬼胎的人,心中冷笑。他知道,阻止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他也需要借助这些人的人力去探明更深处的情况。
“可以。”吴邪(关根)点了点头,“但一切必须听我指挥,不能再乱碰任何东西。否则,后果自负。”
马老板连连点头,苏难也笑了笑,算是默认。
众人在这相对安全的洞口区域休整了一夜。说是休整,其实没人能真正睡着,地宫的阴冷和之前同伴惨死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黎簇抱着小白团子,靠着石壁假寐,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乖乖缩着不动。
第二天一早,简单吃了点压缩干粮,队伍再次集结。算上马老板、苏难和他们的几个手下,以及吴邪四人,总共还剩十人左右。
看着下方深不见底、黑暗隆咚的洞口,所有人都心里发毛。谁也不知道下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用绳子,所有人都拴在一起,以防走散或者掉队。”吴邪(关根)下令,拿出了准备好的专业登山绳。这是目前能想到的,在未知环境中保持队伍完整性的最好方法。
众人没有异议,依次将安全扣挂在腰间的绳子上,串成了一串。吴邪(关根)打头,王胖子(王庞)紧随其后,然后是黎簇和阿宁(宁安),接着是马老板和他的手下,苏难和她仅存的一个心腹断后。
准备好后,吴邪(关根)深吸一口气,率先沿着洞口边缘凿出的简陋石阶,向下探索。手电光柱在浓稠的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只能照亮脚下几步的距离。
通道比想象的还要狭窄曲折,空气污浊,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动,绳索绷得紧紧的,传来彼此拉扯的力道。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通道出现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直角弯。吴邪(关根)小心地拐了过去,手电光向前扫去。
后面的人依次跟上。当走在队伍中段的、马老板的一个手下(名叫李四)也拐过弯道时,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一切正常。
他转回头,继续跟着前面人的脚步。
然而,就在他转回头,视线离开身后不到两秒钟的时间——
走在最后面的苏难那个心腹,刚刚拐过弯道,他习惯性地想确认一下身后队友(李四)的位置,手电光往回一照——
空的!
李四刚才明明就在他前面拐弯,距离不超过三米!绳索还绷直着,显示着前方传来的拉力,但……人呢?!
“人……人不见了!”苏难的心腹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大叫起来!
“什么?!”
“谁不见了?!”
“怎么回事?!”
前面的人立刻停了下来,骚动起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抓紧了腰间的绳子,惊恐地四下张望。
吴邪(关根)立刻从前面折返,手电光急促地扫过弯道后的这段通道。通道笔直,没有任何岔路,两侧是光滑的石壁,脚下是坚实的石板。一个人,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一条笔直的、所有人都拴在一起的通道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绳索依旧紧绷,仿佛李四还在前面走着,但人,确确实实不见了踪影!
“鬼……有鬼啊!”马老板吓得魂飞魄散,差点瘫软在地。
黎簇也吓得心脏狂跳,死死抱住了怀里的小白团子。小家伙这次没有炸毛,而是竖起了耳朵,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疑惑,小鼻子在空中使劲嗅着,似乎也在寻找那消失的气味。
就在这时,黎簇口袋里那个特制的、用于与张韵棠单向接收信息的微型设备,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他连忙偷偷拿出来,只见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着一行简短的文字,是张韵棠发来的:
【黎簇,镇定。感知周围,有无异常气流、声音或气味。报告。】
看着这行冷静的文字,黎簇狂跳的心似乎找到了一丝依靠。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恐惧,开始集中精神,按照张韵棠的指示,仔细感知周围的一切。
通道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声音。空气几乎凝滞,没有任何气流。气味……除了土腥和腐败,似乎……多了一丝极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黎簇猛地抬起头,看向通道顶部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区域。
那里,难道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