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王胖子和潘子三人被不知从何处涌出的野鸡脖子逼得节节败退,身后是陡峭的石壁,退无可退。
“上石头!跳到对面去!”潘子当机立断,率先攀上石壁,一个纵身跃到了对面一块稍小的岩石上。王胖子紧随其后,虽然姿势狼狈,但也勉强过去了。
轮到吴邪时,他心中发慌,脚下踩着的石块突然松动!他惊呼一声,身体瞬间失衡,朝着下方密密麻麻、昂首吐信的蛇群坠去!
“天真!”王胖子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沉稳有力的手猛地从斜刺里伸出,精准地抓住了吴邪的手臂!那力道极大,瞬间止住了他下坠的趋势,将他稳稳地提了上来。
吴邪惊魂未定,抬头一看,救他的人竟是去而复返的张起灵!他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但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关切。
“小哥!”
张起灵没有多言,将他推到安全区域,目光扫过下方躁动的蛇群,又看了一眼追上来的潘子和胖子,随即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茂密的树丛后,仿佛从未出现过。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张韵棠安静地等在那里,见张起灵回来,她仰头问:“小官,不跟他们,一起吗?”
张起灵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吴邪他们惊魂未定的方向,摇了摇头。他看向张韵棠,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深思熟虑后的考量:“现在,不行。”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她能理解的词语,“暗处,有眼睛。我们在一起,目标太大。” 他指了指自己和张韵棠,“我们,是‘变数’。分开,更能看清,哪些是蛇,哪些是……人。”
他的意思隐晦,但指向明确。有未知的势力在窥伺,他和张韵棠作为拥有特殊血脉和能力的存在,聚在一起过于显眼,反而容易成为靶子,或者让暗处的敌人更加警惕。分开行动,既能暗中保护吴邪他们,也能更好地观察和引出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东西。张韵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出于对张起灵无条件的信任,她没有再问,只是乖乖跟上了他的脚步。
此时,天际那代表危险的红色信号烟已经消失,不知是吴三省那边脱离了危险,还是……发生了更糟的情况。夜色深沉,吴邪三人不敢再贸然行动,找到一处相对干燥、视野开阔的岩石背面,就地休息,轮流守夜。
后半夜,轮到吴邪守夜。他强打着精神,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黑暗的丛林。忽然,他注意到远处一棵巨大乔木的树冠上,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点微弱的反光从那人影消失的地方掉落下来。吴邪心中一动,等那身影彻底消失后,他小心翼翼地摸过去,在草丛里捡起那样东西——竟然是一枚熟悉的铜钱!和阿宁手链上的铜钱一模一样!
“是阿宁!她还活着!”吴邪心中涌起狂喜,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担忧取代。阿宁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她的状态如何?
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把阿宁带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透过弥漫的夜雾,幽幽地传来,呼唤着:“小三爷……小三爷……”
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缥缈感,听得吴邪汗毛倒竖。但他很快判断出,这声音似乎是从刚才人影出现的方位传来,很可能是通过阿宁携带的对讲机发出的!
“拿到对讲机,就能联系上她!”吴邪燃起希望,示意潘子和被惊醒的胖子,朝着声音的方向小心靠近。
然而,他们刚移动没多久,就发现四周的草丛开始不正常的晃动,那“小三爷”的呼唤声也变得密集起来,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无数双冰冷的、闪烁着幽光的竖瞳在黑暗中亮起——是野鸡脖子!大量的野鸡脖子,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包围过来!
“妈的!中计了!这声音是引我们过来的!”王胖子大骂。
潘子反应极快,迅速点燃了一块浸过燃料的防火布,挥舞着形成一道火圈,暂时逼退了最先涌上来的蛇群。
“朝声音最大的方向冲!找到源头!”吴邪吼道。
三人背靠着背,一边用火驱赶,一边朝着那重复呼唤“小三爷”的方向突围。最终,他们被逼退到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树下,背靠树干,陷入了蛇群的包围圈。
“跟它们拼了!”王胖子举起工兵铲,潘子也拔出了匕首,吴邪握紧了捡来的那把手枪,准备做殊死一搏。
就在这时,巨树的树冠上,突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人声:“下面的是谁?”
这声音突兀响起,让三人都是一愣。
“你是谁?”吴邪抬头厉声问道。
树上沉默了片刻,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答非所问:“……你们不该来这里……”随后,便再无声响。
潘子觉得不对劲,对吴邪道:“小三爷,我上去看看!”
不等吴邪阻止,潘子已经灵活地攀着粗糙的树皮,迅速向上爬去,身影很快没入茂密的枝叶中。
树下只剩下吴邪和王胖子,紧张地应对着周围蠢蠢欲动的蛇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树上却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潘子也如同石沉大海。
“潘子!潘子!”吴邪焦急地大喊。
突然,几滴温热的液体从树上滴落,溅在吴邪脸上,带着一股腥气——是血!
紧接着,几条野鸡脖子如同得到了指令,猛地从阴影中弹射而出,朝两人发动攻击!
“小心!”
就在两人险象环生之际,一颗炽热的信号弹突然从树冠中射出,划过黑暗的天空,强烈的光芒和热量瞬间驱散了周围的蛇群!是潘子!
“快走!”潘子从树上跳下,手臂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正在流血,但他顾不得许多,拉着吴邪和胖子就往一个方向猛冲。
三人慌不择路,看到前方有一个亮着灯光的帐篷,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砰!”帐篷帘子落下,将外面的危险暂时隔绝。
吴邪喘着粗气,定睛一看,帐篷里坐着的人,赫然是张起灵和张韵棠!而在一旁的睡袋里,安静躺着的,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阿宁!她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显然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小哥!棠棠姐!阿宁!”吴邪又惊又喜。
张起灵看了他们一眼,简单解释道:“路上碰到,带回来了。” 他隐瞒了遇到泥人以及与之交谈的细节。
这时,外面的蛇群骚动再次逼近。张起灵突然起身,一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吴邪推到了帐篷角落一个积满雨水和淤泥的小水洼里。
“噗通!”吴邪瞬间成了个泥人。
“我操!小哥你干嘛?”王胖子惊呼。
张起灵没理他,只是对吴邪道:“泥,防蛇。”
吴邪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野鸡脖子似乎厌恶这种淤泥的气味。他毫不犹豫,转身就把还在发懵的王胖子也一把推进了泥洼里。
接着,他走到阿宁的睡袋旁,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犹豫了一下。
他蹲下身,用手舀起一点相对干净些的淤泥,动作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涂抹在阿宁的脸颊、额头、脖颈等裸露的皮肤上。他的指尖带着微颤,既是出于对蛇群的恐惧,也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和保护欲。泥土冰凉的触感让昏睡中的阿宁微微蹙眉,但吴邪的动作小心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生怕弄疼了她。当那张冷艳的脸庞被泥土覆盖,只露出紧闭的眼睛和鼻梁时,吴邪才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这样能增加她一分安全。
张韵棠站在一旁,看着刚才还干干净净的吴邪和王胖子瞬间变成了两个滑稽的泥猴子,又看到张起灵身上也沾了不少泥点,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孩童般的纯粹和开心,在她苍白却精致的脸上绽开,让整个压抑的帐篷都仿佛亮了一下。
张起灵看向她,走到她面前,也用手沾了点泥,低声道:“棠棠,你也要抹。防蛇。”
张韵棠立刻收敛了笑容,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脸上写满了嫌弃:“不要,脏。”
张起灵看着她抗拒的样子,没有强求,只是用沾着泥的手指,非常轻、非常快地在她的脸颊上点了一下,留下一个小小的泥印。“一点,就好。”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张韵棠摸了摸脸上那点微不足道的泥,虽然还是皱着鼻子,但看在是“小官”抹的份上,勉强接受了。然后,她像是找到了新的乐趣,目光转向正试图把自己舔干净的小白团子,一把将它捞过来,不顾它“咿呀”的抗议,也开始有样学样地往它白毛上抹泥,嘴里还小声嘟囔:“团子,也防蛇。”小白团子挣扎无果,很快也变成了一只灰扑扑的“泥团子”,生无可恋地瘫在她怀里。
王胖子一边清理着迷眼睛的泥水,一边在帐篷里翻找有用的东西,突然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块划刻过的树皮,上面是吴三省留下的潦草记号和一些模糊的字迹。
“快看!是三爷留下的!”
几人围拢过来,结合记号和王胖子的分析,推测出这个营地之前肯定发生过激烈的变故,吴三省他们被迫转移,而且情况很不乐观。
吴邪盯着那些记号,又回想这一路来的经历,笃定道:“西王母宫的入口,一定就在这附近!”
入夜之后,雨林起了浓雾,能见度极低。吴邪忽然感到视线模糊,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纱。
“是瘴气!”他赶紧戴上防毒面具,视线才逐渐清晰。
透过帐篷的缝隙,他骇然发现,整个营地不知何时已经被无数的野鸡脖子层层包围,它们隐藏在雾气中,无声无息,如同等待猎物的军队。
就在这时,吴邪眼角的余光瞥见,帐篷内靠近背包的角落,一个涂满厚重淤泥、完全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在飞快地翻找着什么!
是谁?!
吴邪心中警铃大作,刚想出声喝问并起身追去,那人影却如同鬼魅般一闪,瞬间就消失在帐篷外的浓雾与蛇群之中,无影无踪。
几乎同时,营地外的蛇群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指令,开始躁动,汇聚成一股可怕的“蛇潮”,如同黑色的洪水般,汹涌地扑向一座座帐篷,撕咬、缠绕、破坏……转眼间,好几顶帐篷就被彻底摧毁。
次日清晨,浓雾稍散,呈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片狼藉的营地。他们被迫放弃这里,向地势更高的地方转移。
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上,拨开厚重的藤蔓和苔藓,他们发现了一座古老神庙的残垣断壁。虽然大部分已经坍塌,但残留的石柱和墙壁上,依然可见一些模糊却奇异的浮雕,描绘着人首蛇身的神只、朝拜的人群以及一些难以理解的祭祀场景……
西王母宫的秘密,似乎终于揭开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