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的晨露打湿了衣衫,冰凉的触感让林墨混沌的意识有了一丝松动。他费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透过芦苇缝隙照进来,晃得他一阵眩晕。后背的箭伤和手臂的刀伤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嘴里满是河水的腥涩味。
“水……”他沙哑地吐出一个字,喉咙干得像要裂开。
“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墨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老汉正蹲在他身边,手里端着一个豁口的陶碗,碗里盛着清澈的水。老汉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很清亮,带着几分打量。
“喝吧。”老汉将陶碗递到他嘴边。
林墨贪婪地喝着水,甘甜的泉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让他舒服地轻叹了一声。一碗水下肚,他的精神好了些许,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茅屋的门板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清理过,箭簇被拔掉,伤口处敷着不知名的草药,用麻布紧紧缠着。
“是老丈救了我?”林墨虚弱地问道。
老汉点点头,坐在旁边的木凳上,吧嗒着旱烟:“早上出去打渔,见你漂在芦苇荡里,就把你拖回来了。看你的样子,不像普通的渔民啊,倒像是……在逃命?”
林墨沉默片刻,没有隐瞒:“实不相瞒,我遭人陷害,不得不亡命天涯。连累老丈了。”
“害不连累的谈不上。”老汉吐出一口烟圈,眼神浑浊却透着精明,“这世道,谁还没点难处?只是你背上的箭伤,看着像是影阁的‘追魂箭’,中了这箭的人,能活下来的可不多。”
林墨心中一惊:“老丈认识影阁?”
老汉笑了笑,敲了敲烟杆:“我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过的东西多了。影阁的箭上都淬了‘三步倒’,你能撑到现在,倒是个奇迹。”他指了指林墨腰间露出的玉佩,“是这东西救了你吧?”
林墨低头一看,两块梅花玉佩正紧紧贴在他的伤口下方,散发着微弱的暖意,想必是玉佩的灵性压制了毒性。他心中一动,问道:“老丈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有点印象。”老汉眯起眼睛,“好像是前朝忠臣张太傅的信物,据说能驱邪避毒。小伙子,你和张家是什么关系?”
“张太傅是我外公。”林墨如实回答。
老汉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对着林墨拱手道:“原来是忠良之后,失敬失敬。老夫柳长风,年轻时曾受过张太傅的恩惠。”
林墨连忙想起身回礼,却被柳长风按住:“你伤重,不必多礼。既然是张太傅的外孙,老夫更不能见死不救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墨就在柳长风的茅屋里养伤。柳长风不仅医术高明,每天为他换药疗伤,还煮了各种强身健体的鱼汤给他补身体。在他的照料下,林墨的伤势恢复得很快,毒性被玉佩和草药彻底压制,后背的伤口也开始结痂。
闲暇时,柳长风会跟他讲一些前朝的旧事,提到张太傅时,眼中满是敬佩:“你外公当年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可惜啊……遭了小人的陷害。”
林墨听得心中酸涩,问道:“老丈知道当年陷害我外公的人具体是谁吗?”
柳长风叹了口气:“当年的事牵连甚广,老夫也只是略知一二。只知道除了朝中的几个奸臣,还有皇室的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老夫这里有一本当年的旧账册,上面记录了一些官员的往来,或许对你有用。”
他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账册。林墨接过账册,翻开一看,上面用蝇头小楷记录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标注着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向某人赠送了多少财物。
当翻到某一页时,林墨的目光突然顿住了——上面赫然写着:“瑞王,黄金千两,锦缎百匹,送予户部侍郎李嵩。”后面还有几页,都记录着瑞王与朝中官员的秘密往来,时间正是外公被陷害的前一年!
“这……”林墨激动得手都在颤抖,这正是瑞王勾结朝臣的铁证!
柳长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我就知道,这账册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张太傅的冤屈,也该昭雪了。”
就在这时,茅屋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嘈杂的人声。柳长风脸色一变:“不好!是影阁的人!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林墨迅速将账册藏进怀里,握紧了身边的短刀。他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一场新的危机,已经逼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