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上的八爷正低头翻着冥界记录,泛黄的纸页边缘卷着毛边,他指尖在 “城郊红光家属院 3 栋 2 单元 401” 那行字上顿了顿:“这地方建了快四十年,去年就贴了拆迁通知,估计没几户人住了,邢森的魂体若真想躲,这里倒是个好地方。”
后座的必安立刻直起身子,手里的哭丧棒在座椅上敲出 “咚咚” 声:“躲?他敢!上次在实验室让他跑了,这次我一棒子下去,保准让他魂飞魄散!”
阿招坐在必安旁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裤缝 —— 自从进了城,他的神力就总有些不稳,此刻更是隐隐发烫。“别冲动,” 他扯了扯必安的袖子,“邢森的怨念比我们想的重,旧居是他生前待得最久的地方,邪气肯定更盛,得先找到证据再说。”
木依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两人,忍不住笑:“必安,你先把哭丧棒收起来,别一会儿吓到路人。阿招说得对,我们这次主要是找实验笔记,有了笔记,才能实打实地证明舅舅是被冤枉的。”
车子拐进一条窄巷,两旁的老楼墙面斑驳,窗户大多贴着封条,风穿过空荡荡的楼道,发出 “呜呜” 的声响。停在 3 栋楼下时,必安刚推开车门就打了个寒颤:“这地方也太冷清了,比冥界的忘川河还渗人。”
八爷率先走进单元楼,楼道里没灯,他从布包里掏出个小巧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着:“邪气很重,应该就是这里了。四楼,跟紧我。”
木依走在中间,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钥匙 —— 自从上次在实验室发烫后,这钥匙就像有了灵识,此刻正微微发热,贴着掌心暖烘烘的。阿招跟在最后,指尖的绿光若隐若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四楼有一股熟悉的邪气,和邢森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淡,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爬到四楼,401 室的防盗门虚掩着,门把手上锈迹斑斑,轻轻一推就 “吱呀” 作响。一股混杂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必安赶紧捂住鼻子:“我的天,这屋多久没通风了?邢森生前是不打扫卫生吗?”
屋里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缕阳光从缝隙里钻进来,照出空中飞舞的尘埃。家具上盖着厚厚的白布,像蒙着一层雪,客厅中央的茶几上还放着一个空酒瓶,瓶身落满灰尘。
八爷掀开沙发上的白布,露出褪色的碎花布料:“他半年前自杀后,这屋就没人管了。大家分头找,重点看书房和卧室,实验笔记大概率藏在那些地方。记住,别乱碰东西,尤其是带邪气的物件。”
木依走向卧室,推开房门时,一股更浓的阴气扑面而来。卧室里的旧床铺着发黄的床单,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玻璃蒙着灰,隐约能看到里面是一男一女的合影。她拿起相框,用袖口轻轻擦去灰尘 —— 照片里的男人穿着中山装,眉眼和邢森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年轻;旁边的女人扎着马尾,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手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书。
“这是谁啊?” 木依喃喃自语,指尖刚碰到相框边缘,口袋里的钥匙突然发烫,“心” 字纹路发出淡淡的红光。
“木依姐!” 阿招的声音从书房传来,“你快过来看看,这里有个暗格!”
木依赶紧放下相框,快步走进书房。书房里摆着一个老式书架,上面塞满了学术着作,阿招正蹲在书架旁,指尖的绿光映在书架第三层的木板上。“我刚才摸的时候,感觉到里面有空隙,” 阿招指着木板,“这层应该是活动的,里面可能藏着东西。”
八爷走过去,用手指敲了敲木板,发出 “咚咚” 的空响。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根细铁丝,轻轻插进木板缝隙,手腕一拧,“咔哒” 一声,木板弹了出来,露出一个巴掌大的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封面上用钢笔写着 “实验笔记” 四个字,字迹潦草,边缘还有几滴褐色的印记,不知道是墨水还是别的什么。
“找到了!” 必安凑过来,伸手就要拿,却被八爷拦住。
“别碰,上面有邪气。” 八爷从布包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笔记本上,符纸瞬间发出微弱的金光,“邢森应该是用邪术把笔记藏在这里的,直接碰会被邪气缠上。”
木依看着笔记本,心里一阵激动:“这里面会不会记着他伪造数据的方法?还有舅舅被篡改的数据,说不定也能在里面找到证据。”
八爷小心地拿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 —— 上面写着邢森的名字和日期,2018 年 9 月,正是他刚退休的时候。往后翻,大多是实验数据的记录,字迹工整,只是偶尔会有几页被划得乱七八糟,墨水晕开,看不清内容。
翻到中间某页时,八爷突然停住:“你们看这里。”
木依和阿招凑过去,只见页面上写着一行字:“用调整后的参数代入公式,误差率能控制在 0.5% 以内,木晓峰绝对发现不了。” 下面还画着一个复杂的公式,旁边标注着 “伪造数据专用”。
“果然是他!” 木依攥紧拳头,“舅舅说过,他的实验数据误差率一直控制在 0.1% 以内,这些伪造的数据就是故意栽赃!”
必安凑过来看了看,撇了撇嘴:“这个邢森也太坏了,不仅篡改数据,还把方法写在笔记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做了亏心事?”
“他不是怕别人知道,是怕自己忘了。” 八爷继续往后翻,“这种靠邪术伪造数据的方法,需要精准控制参数,他肯定要记下来反复核对。”
就在这时,必安突然伸手翻了翻笔记本最后几页,一张照片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照片已经泛黄,上面是邢森和一个年轻女人的合影 —— 女人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试管,笑容灿烂,眉眼和木依刚才在卧室看到的相框里的女人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年轻。
“这是谁啊?” 必安捡起照片,翻到背面,上面用铅笔写着 “悦悦,2020 年 5 月”。
“悦悦?” 木依心里一动,“难道是邢森的女儿邢悦?三年前实验事故去世的那个学生?”
阿招凑过来,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突然皱起眉头:“这个女人…… 我好像在山神爷爷的书房里见过。”
“哦?” 八爷抬眼看他,“你说说看。”
“去年我在山神爷爷的书房整理旧文件时,看到过一张老照片,上面的女人和她长得很像,” 阿招回忆着,“照片背面写着‘林教授,1998 年’,当时我还问山神爷爷是谁,他只说那是个很厉害的科学家,后来出了意外。”
木依心里咯噔一下:“林教授?难道邢悦的妈妈也是科学家?还跟山神爷爷认识?”
八爷把照片拿过来,指尖在照片边缘摩挲着:“这就有意思了。邢森的妻子和女儿都是科学家,还都出了意外,这绝对不是巧合。说不定三年前邢悦的实验事故,和她妈妈当年的意外有关,甚至可能…… 都跟‘妄言’有关。”
“妄言?” 必安挠了挠头,“就是邢森现在变成的那种鬼吗?”
“对,” 八爷点头,“妄言鬼靠篡改事实、散布谎言为生,生前大多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死后怨念不散才会变成这样。邢森生前伪造数据,害死女儿,死后又篡改木晓峰的数据,怨念这么重,说不定就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木依拿起实验笔记,继续往后翻,突然停在最后一页 —— 上面没有数据,只有一行潦草的字:“project x 不能停,就算用邪术,也要把数据改完,不然……” 后面的字迹被划得乱七八糟,看不清内容。
“project x?” 阿招突然开口,“我好像在山神爷爷的旧文件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当时还以为是个普通的实验项目,现在看来,说不定跟邢森的邪术有关。”
八爷的脸色变得严肃:“这个项目绝对不简单。邢森用邪术伪造数据,还把笔记藏在暗格里,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现在看来,我们找到的不只是证明木晓峰清白的证据,还牵扯出了更大的秘密。”
必安突然指着卧室方向,声音有些发颤:“你…… 你们听,卧室里好像有声音。”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果然听到卧室里传来 “沙沙” 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翻动东西。八爷掏出勾魂锁,眼神警惕:“邢森的魂体可能在这里!必安,你跟我去看看,木依和阿招留在这儿,看好实验笔记和照片。”
必安握紧哭丧棒,跟着八爷走进卧室。卧室里空荡荡的,刚才看到的相框还放在床头柜上,只是上面的照片好像被人动过,玻璃上的灰尘少了一块。
“邪祟在这里!” 八爷突然大喝一声,勾魂锁朝着床底飞去,锁链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缠住一缕黑色的雾气。
“啊!” 雾气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是邢森的魂体。他的魂体比上次在实验室时更淡,像是随时会消散,却依旧透着一股狠劲:“你们…… 你们不该找到这里,不该碰我的笔记!”
“你伪造数据,害死女儿,还栽赃木晓峰,” 八爷的声音冰冷,“现在还敢出来作祟,真当我们拿你没办法?”
邢森的魂体在空中挣扎着,黑色的雾气不断从他身上散出来:“我没错!是木晓峰太清高,是他挡了我的路!project x 必须完成,就算我变成鬼,也要完成!”
“project x 到底是什么?” 木依走进卧室,手里拿着实验笔记,“你用邪术伪造数据,是不是跟这个项目有关?还有你妻子和女儿的死,是不是也跟这个项目脱不了干系?”
邢森的魂体听到 “妻子” 两个字,突然停止挣扎,黑色的雾气微微颤抖:“别…… 别提她…… 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悦悦……”
就在这时,阿招突然指着邢森的魂体,大喊:“小心!他要跑!”
邢森的魂体突然爆发出一股黑气,挣脱勾魂锁的束缚,朝着窗户飞去。八爷反应迅速,掏出一张符纸扔过去,符纸在空中燃起火焰,挡住了邢森的去路。
“想跑?没那么容易!” 必安举起哭丧棒,朝着邢森的魂体砸过去,却被他躲开。邢森的魂体撞在窗户上,玻璃 “哗啦” 一声碎了,他化作一缕黑气,消失在窗外。
八爷走到窗边,看着空荡荡的巷子,皱起眉头:“他跑不远,身上的邪气很重,我们能找到他。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实验笔记和照片交给木晓峰,让他拿着这些证据去学校澄清。”
木依捡起地上的相框,看着里面的照片,心里五味杂陈:“邢森虽然做错了,但他对妻子和女儿,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是他用错了方式,把愧疚变成了怨恨,最后才落得这个下场。”
阿招走到木依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木依姐,这不是你的错。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木教授洗清冤屈,查明邢悦和她妈妈死亡的真相,这才是对她们最好的交代。”
八爷把实验笔记和照片收好,放进布包里:“走吧,我们回学校。木晓峰还在等我们,有了这些证据,他就能恢复职位了。至于邢森,他跑不了多久,等解决了学校的事,我们再找他算账。”
众人走出 401 室,关好门,沿着昏暗的楼道往下走。必安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真是的,又让他跑了,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定要一棒子把他敲散!”
木依忍不住笑:“好了,别气了。这次能找到实验笔记和照片,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等舅舅恢复职位,我们再慢慢查 project x 的事,还有邢悦和她妈妈的死因,总会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