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的狂怒咆哮还在山谷间回荡,震得脚下破碎的坑洞碎石簌簌滚落,他那副狼狈不堪又憋屈至极的模样,让刚刚停止憋笑的君墨寒眼底又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但很快,这丝笑意便被凝重取代。
云凝冰冷地注视着无能狂怒的重云,方才那毁天灭地般的怒火,如同骤然熄灭的火山,只留下冰冷的余烬和一片空寂。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投影带来的血腥与绝望,但她的眼神已重新凝聚,恢复了那种俯瞰一切的超然。她没再看重云,仿佛再看一眼那个把自己蠢爆了的魔尊都是对眼睛的污染。
君墨寒收敛了所有笑意,周身寒气重新聚拢,但那破功的笑显然在他万年冰封的道心上留下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
他看向云凝,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漠然,却又比平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二位,今日所见,已非简单的私怨或挑衅。” 他指尖在布满蛛网裂纹的冰坨茶杯上轻轻一点,寒冰无声地愈合复原,却留下了一道永恒的暗痕,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恶魔族……过往只道其行事卑劣、贪婪混乱,乃混沌造物,虽惹人厌,但其存在亦在混沌法则之内。然而……” 他顿了顿,冰魄般的目光扫过那片曾浮现尸山血影的虚空,“此等规模性、系统性,以亿万生灵为材料、行灭绝之实的行径……已远超卑劣范畴,乃彻头彻尾的‘伤天害理’,悖逆诸天万界的根本秩序!”
他的声音渐冷,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如同宣告审判:“这般行径,已非简单‘不容’,而是‘不得不防’,‘不得不管’!放任其继续遮掩天机,暗中积蓄,终成大患。二位道友亦需好好排查所掌控的势力了。”
重云终于从那羞愤欲死、狂躁发泄的状态中稍微平静,或者说,是极致的愤怒转化为了一种更为阴沉的、择人欲噬的冰冷杀意。他额角的死灰色青筋微微抽搐,强行压下那股撕裂自己的冲动,声音嘶哑地接口,带着毫不掩饰的恶心与暴戾:“君老狗说得对。这些杂碎……太恶心了!他们啃噬的不只是各族,是包括我魔族在内的万族根基!本尊此番归返魔域……”
他抬起头,那双血红的魔眼依旧布满血丝,却少了之前的狂暴,多了令人心悸的阴鸷和毁灭欲,森冷的目光扫过云凝和君墨寒:“定会进行一场……彻!彻!底!底!的大清洗!本尊要把那些被腌臜气熏透了的蛆虫…一个个…亲手捏爆!挫骨扬灰!”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气。
云凝闻言,只是淡漠地撇了他们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两个刚意识到火烫的稚童。她姿态倨傲,紫袍虽然破损,却无损其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连那缕焦黑的卷发都倔强地挺立着。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底气,清晰地划破凝重的空气:
“尔等之患,与本尊何干?离域乃本尊空间神器‘万象乾坤盘’所演化,吾即离域天道!”
这话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君墨寒万年冰封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异!重云猩红的魔瞳也骤然收缩!
天道?!执掌一方空间神器形成的独立界域天道?!这早已超出了普通强大修士的范畴,几乎等同于在自身之外创造并掌控了一个规则完整的世界!难怪她战力如此之强,手段如此莫测,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在她自己的地盘里,她就是规则的化身!
云凝无视二人的震惊,继续冷冷道:“能常驻离域者,皆受吾本源天道烙印。凡有异心、邪祟、或…非此界本源生灵之杂质……” 她语气轻蔑,“烙印之下,无所遁形,瞬息可灭。”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个被她这重磅底牌砸得心神摇曳的神、魔两界至尊,语气带着一丝不屑的傲然:“吾离域境内,绝无恶魔族藏身之余地!”
君墨寒与重云内心同时掀起滔天巨浪!这份底牌……太过骇人!也太过……诱人!他们活了如此漫长的岁月,见识过无数强者,拥有无数宝物秘藏,但如云凝这般,将一件空间神器演化成自身可完全掌控、自成循环的独立天道界域……简直是闻所未闻!这不仅意味着她拥有一个几乎立于不败之地的主场,更意味着她对“空间”、“规则”、“生命”本源的掌控也已达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境界!
忌惮如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两位至尊的心头。这女人……强得离谱,也神秘得可怕!那份神秘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未知与风险。然而,伴随着深深的忌惮,一股无法抑制的、如同发现稀世奇珍般的好奇与探究欲,也在他们心底不受控制地滋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