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薇刚走没多久，陈阳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李曌旭。
陈阳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李曌旭冰冷的声音：“陈阳，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陈阳一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曌旭冷笑，“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差点被人算计了？”
陈阳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想起江晚舟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你做的事情能瞒得过我的眼线？”李曌旭语气讥讽，“锦城那边的消息早就传回来了，那个女明星前脚刚进警局，后脚就被捞出来了，什么事都没有。”
陈阳眼神一冷：“谁捞的？”
“孙慕白。”李曌旭冷冷道，“金陵孙家的嫡子。”
陈阳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昨晚的事情是孙慕白精心设计的局。江晚舟不过是个诱饵，真正的目的是让他身败名裂，甚至可能影响李家的声誉。
“原来如此。”陈阳淡淡道，“看来我是被你连累了。”
“你……”李曌旭被他这一句话噎住，气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陈阳！你还有脸怪我？要不是你自己不注意，会被人钻空子？”
陈阳懒得跟她吵，直接道：“行，我以后会小心。”
“你最好小心点！”李曌旭咬牙切齿，“孙慕白这个人阴险得很，这次没成功，肯定还有后手。”
陈阳“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李曌旭见他态度冷淡，更是恼火，又骂了几句，最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陈阳收起手机，望着锦城的街景，料想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卷入了政治斗争的漩涡。
孙慕白这次没得手，下次可能会用更阴险的手段。而李家内部，恐怕也不是所有人都信任他。
“任重而道远啊……”陈阳低声自语。
……
傍晚时分，陈阳在招待所的房间里闭目调息，腕上的「千机锁」微微泛着冷光。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陈阳睁开眼，起身开门。
门外，王薇已经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冲锋衣，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腰间别着一枚古朴的铜钱，正是白天那枚“镇魂钱”。
“准备好了？”她微微一笑。
陈阳点头：“走吧。”
两人离开招待所，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老城隍庙。”陈阳对司机说道。
司机诧异地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那地方晚上可不好玩，阴森得很。”
陈阳淡淡道：“没事，我们就看看。”
司机没再多问，车子驶入夜色中的锦城。
王薇侧头看向陈阳，低声问道：“陈教授，鬼市真的很危险？”
陈阳点头：“普通人所知的‘锦城鬼市’，只是旧码头上的旧物市场，卖些古董、二手货。但实际上真正的‘鬼市’，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
老城隍庙坐落在锦城西郊，早已废弃多年，斑驳的墙面上爬满藤蔓，朱漆大门早已褪色，门环上锈迹斑斑。
出租车在阴森破败的古建筑物前停下，陈阳付了车费，司机迅速驱车驶离。
陈阳带着王薇走向老城隍庙。
夜风掠过，带起一阵阴冷的气息。
“这里就是入口？”王薇环顾四周，有些疑惑。
陈阳点头，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问界符」，指尖轻点，符纸瞬间燃起幽蓝色的火焰，化作一缕青烟飘向城隍庙的牌坊。
“阴阳路开，玄境现形！”陈阳低喝一声，指尖掐道炁诀。
牌坊前的空气骤然扭曲，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最终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
缝隙中隐约可见一条蜿蜒的石板路，两侧悬挂着惨白的灯笼，上面用朱砂写着“玄境”二字。
王薇瞪大了眼睛：“这是……？”
“玄境，一种依附于现实世界的特殊空间。”陈阳解释道，“所谓的‘鬼市’并不是阴间，而是酆都城一千年多前开设的黑市，专门供玄门术士、精怪、妖物交易的场所。普通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王薇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走吧！”
陈阳点头，率先踏入缝隙。王薇紧随其后，刚一进入，身后的缝隙便无声闭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鬼市的景象让王薇震撼不已。
狭窄的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摊主形态各异：
有的青面獠牙，有的长着兽耳，有的干脆只是一团飘忽的黑雾。而往来的人群中，既有身穿道袍僧衣的术士，也有浑身妖气的精怪，甚至还有几具行走的干尸，眼眶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腐臭混合的诡异气味，耳边不时传来低语、笑声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嘶吼。
“这些都是……真的？”王薇低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陈阳的衣袖。
陈阳淡淡道：“真的。不过你不用怕，他们不敢动你。”
两人继续前行，周围的摊主和行人纷纷低头避让，甚至有几个妖物直接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两旁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
“那就是陈阳？雾隐门的？”
“就是他，汉江一战，连蛟龙都宰了……”
“别招惹，听说他脾气不好……”
王薇听得真切，忍不住低声笑道：“陈教授，你的名声在这里似乎不太好？”
陈阳轻描淡写地说：“玄门中实力为尊，他们知道惹不起我。”
王薇眨了眨眼，看向陈阳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
陈阳一边走一边为王薇讲解鬼市的规则：“左边那个摊贩卖的是‘阴符’，用横死之人的骨灰制成，可以短暂操控尸体；右边那个老道在卖‘续命丹’，其实是透支寿元的邪物，吃了能多活三年，但死后魂飞魄散……”
王薇听得心惊肉跳，但职业习惯让她迅速冷静下来，甚至掏出笔记本记录：“这些交易……国家完全不知情？”
“知道一部分，但是目前单靠天武学院和江南书院难以撑起官方大旗。”陈阳摇头，“玄门有自己的规矩，从上九门到中下十八门谁也不服谁，千百年来争斗不休。”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缓步走来。
那正是酆都城的黑白无常，段天德和丁明月！
“陈掌门，好久不见。”段天德扛着血色镰刀，玄铁鬼面下的声音带着讥讽，“听说你最近混得不错啊？又是豪门女婿，又是党校精英。”
丁明月旋转着哭丧棒，娇笑道：“可惜，这里是鬼市，酆都城的地盘。您再厉害，也得按我们的规矩来。”
陈阳眼神一冷：“你们两个手下败将，也配跟我谈规矩？”
段天德大笑：“上次是你走运！今天在鬼市，我们可不怕你！”
陈阳懒得废话，直接抬起右手，腕上的「千机锁」瞬间变形，化作一杆血色魂幡。
“既然你们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猛地将魂幡插入地面，低喝道：
“魂幡·召神术——五虎上将听令！”
刹那间，魂幡上的符文亮起刺目血光，五道高大身影从幡面中踏出：
关羽，绿袍金甲，青龙偃月刀寒光凛冽，长须飘动，丹凤眼微眯，不怒自威；
张飞，豹头环眼，丈八蛇矛缠绕雷霆，黑脸虬髯，声如洪钟：“燕人张翼德在此！”
赵云，白袍银枪，龙胆亮银枪如雪，俊朗面容肃穆如霜；
马超，锦袍金枪，狮盔兽带，西凉铁骑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黄忠，老当益壮，宝雕弓拉满，箭矢上燃着炽白火焰。
五虎上将齐声怒吼，震得鬼市地动山摇！
段天德和丁明月脸色大变，慌忙后退。
但为时已晚，
关羽一刀劈下，青龙虚影咆哮而出，直接将段天德轰飞数十丈，化为青烟遁逃；
张飞蛇矛横扫，雷霆炸裂，丁明月的哭丧棒应声而断，丁明月亦是连滚带爬地遁逃了。
赵云银枪如龙，瞬间刺穿三名冲上来的鬼卒；
马超金枪如电，所过之处鬼物灰飞烟灭；
黄忠箭如流星，一箭射穿鬼市高悬的“酆都”旗幡，火焰熊熊燃烧！
整个鬼市瞬间乱作一团，无数精怪、鬼物四散奔逃。
王薇站在原地，瞳孔震颤，呼吸几乎停滞！她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场景。
陈阳站在五虎上将中央，白发如雪，衣袍猎猎，目光冷冽如刀。他负手而立，声音回荡在整个鬼市：“还有谁，想试试？”
无人敢应。
鬼市的真相风波平息后，陈阳收起魂幡，带着王薇继续闲逛。
“刚才……那是真正的关云长？”王薇仍有些恍惚。
“不是。”陈阳摇头，“只是魂幡中储存的一道‘战魂’。古代名将、英雄豪杰，死后魂魄不散，被玄门中人收服，炼入法器中，成为‘护法神’，但足够震慑这些宵小。”
随着他们深入鬼市，王薇见识到了更多光怪陆离的景象：
一个长着狐狸尾巴的女子在兜售“情蛊”，声称能让任何人为你死心塌地；几个戴着面具的人围着一口沸腾的大锅，锅里煮着某种会发出尖叫的黑色液体；还有个摊位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脸皮”，买家可以当场“试戴”……
“那这些也都是真的？”王薇小声问。
“七分真，三分假。”陈阳带她绕过一个正在吞食自己手臂的怪物，“就像古玩市场，有真品也有赝品，关键看眼力。”
路过一个卖“记忆”的摊位时，王薇停下脚步。摊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面前摆着几十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每个瓶子里都有一缕飘动的雾气。
“这是……”
“孟婆汤的替代品。”老太太笑眯眯地说，“喝下去就能忘记指定的记忆，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陈阳拉着王薇快步离开：“别碰那个，会上瘾。”
转过几个弯后，他们来到一片相对“正常”的区域。这里的摊贩大多是玄门散修，卖的是符箓、法器、丹药等修炼用品。
“这里才是鬼市的精华所在。”陈阳在一个卖古籍的摊位前停下，翻看一本残缺的《玄阴录》，“很多失传的典籍都能在这里找到线索。”
王薇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特别的摊位，摊主是个穿道袍的年轻人，面前摆着几部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正在向几个鬼魂模样的“顾客”演示如何使用。
“那是……？”
“科技法器。”陈阳瞥了一眼，“现代电子产品经过特殊炼制，可以供灵体使用。有些滞留人间的鬼魂也想跟上时代。”
王薇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陈教授，你说人死后都会变成鬼吗？”
“不一定。”陈阳摇头，“如果人死后都变成鬼，那谁还会怕死？生活不如意干脆自杀，变成鬼去报复社会好了。”
他指向鬼市中那些浑浑噩噩的游魂，解释道：“鬼，是一种特殊的‘能量体’，能变成鬼的条件很苛刻，首先死者必须有极强的执念，其次死亡地点要有足够的阴气聚集，最后还要避开阳光直射和风水镇压。”
王薇皱眉：“那……鬼能投胎吗？”
“如果有高人超度，确实有机会进入轮回。”陈阳点头，“但轮回并非地府审判，而是自然规律。就像水蒸发成云，云降为雨，雨汇入江河。灵魂也是如此，不断流转，重新凝聚。”
“那这些鬼，为什么不去轮回？”
“要么不愿，要么不能。”陈阳淡淡道，“有些鬼执念太深，比如冤死的亡魂，大仇未报，不肯入轮回；有些则是被玄门术士拘禁，炼成鬼仆、阴兵，永世不得超生。”
王薇若有所思：“所以酆都城的作用就是……”
“管理这些游魂野鬼。”陈阳接口道，“名义上是维护阴阳秩序，实际上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权力游戏。”
王薇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国家……该怎么处理‘鬼市’这样的地方？”
陈阳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已经开始思考政策层面的问题。
“鬼市的存在，本质上是因为玄门缺乏统一管理。”他缓缓道，“各派术士、精怪、鬼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有些交易无害，比如草药、法器；但有些，比如‘买命’、‘养尸’，就必须严厉打击。”
王薇迅速记录，又问：“那该如何‘对症下药’？”
陈阳沉吟片刻，给出几点建议：
“首先，立法监管，国家应设立专门的玄门事务司，制定玄门管理条例，明确哪些术法可用，哪些是禁术。
其次，招安收编，让正派玄门人士，如龙虎山、茅山道士，加入官方体系，给予编制和待遇，让他们为国效力。
第三，严厉打击对邪修、恶鬼、害人的精怪，必须雷霆镇压，可组建“玄警”队伍，专门处理灵异案件。
第四，疏导轮回，超度亡魂，减少滞留人间的鬼物，可请高僧、道士定期举办法会。”
王薇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些建议很有价值！如果能落实，玄门乱象至少能减少七成！”
陈阳却摇头：“没那么容易。玄门传承千年，门派林立，利益错综复杂。有些术士宁可隐居山林，也不愿受朝廷管束；有些精怪，根本不服人间法律。”
“那怎么办？”
“慢慢来。”陈阳望向远处，“江湖事，江湖了。国家可以先从‘合作’开始，比如让玄门协助破案、救灾、处理灵异事件，再逐步建立信任。”
王薇深深看了他一眼：“陈教授，你真的很适合从政。”
陈阳笑了笑，没说话。
天快亮时，鬼市的灯笼一盏盏熄灭，摊主们陆续收摊。
陈阳再次画符，打开玄境出口，带着王薇回到现实世界。
晨光微熹，城隍庙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王薇长舒一口气，仿佛做了一场漫长的梦。
“谢谢你，陈教授。”她认真地说，“这次经历，让我真正理解了玄门的复杂性。”
陈阳点头：“希望这些信息，对你的政策研究有帮助。”
王薇忽然问道：“如果国家真的要整合玄门……你愿意帮忙吗？”
陈阳沉默片刻，道：“我会慎重考虑。”
两人并肩走向晨曦，影子在石板路上拉得很长。
回招待所的路上，王薇再一次轻声问：“陈教授，你相信命运吗？”
陈阳望向天边初升的朝阳：“信，也不信。”
“什么意思？”
“命运就像这晨雾。”陈阳指了指逐渐消散的雾气，“看似笼罩一切，实则太阳一出就会散去。我们能做的，就是在雾中看清脚下的路。”
王薇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但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个白发男人身上，有太多她想要探索的秘密。
而陈阳则想着李唐临终前的嘱托，想着窥天镜中的末日景象，想着那个被自己救下的小女孩……
前路漫漫，道阻且长，但至少，他已经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