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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家族里有着类似纨绔子弟的,目睹这血腥又震撼的一幕,纷纷引以为戒。等族长们回到家中,立刻将族中子弟召集起来,声色俱厉地训诫:“看到拓跋雄的下场了吗?若是你们还不知收敛,肆意妄为,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族中子弟们看着平日里和蔼的长辈如今满脸寒霜,眼神中满是畏惧与警醒,自此行事收敛许多,不敢再肆意放纵 ,这都是后面的事了。

此时,拓跋云歌看着拓跋雄的头颅落地,心里顿感畅快,而拓跋鹰则沉默许多,心情复杂,一方面因着拓跋雄罪有应得,另一方面则是拓跋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初时对他也很好,出去还会给他带小玩具,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变了样子。

人群逐渐散去,喧闹的刑场慢慢恢复了平静,只剩拓跋雄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大长老缓缓走上前,看着眼前这具冰冷的躯体,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也有对生命消逝的感叹,更有他这一支没了这样的余孽,往后肯定在家族里地位更稳的感概。他轻轻叹了口气,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白布将尸体盖住,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的不是一个作恶多端的纨绔,而是一个迷途知返的孩子。

大长老叫来拓跋鹰,一同将拓跋雄的尸体抬上马车。一路上,车轮滚滚,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个年轻生命的终结而叹息。回到家族后,大长老亲自安排后事,他命人将尸体安置在家族祠堂旁的偏房,又亲自为拓跋雄诵经超度,希望他的灵魂能得到安息,也算是给他这一支嫡系的血脉一个最后的交代。

消息像春日里的柳絮,乘着风势掠过青瓦白墙,沾着挑花枝头的露水,顺着蜿蜒的河道一路疾驰。不过半日,渡口摇橹人的号子声里裹着它,酒肆茶客的杯盏间浮着它,就连深山道观檐角的铜铃,也在穿堂风里将这消息摇得叮当响。乌兰部落周围的人们全被这带着温度的传言浸透,如同涨潮时分漫过堤岸的江水,再无一处角落能够幸免。

消息传到牧民巴特尔时,他激动得满脸通红,眼眶里闪烁着复杂的泪光,多年前被拓跋雄强占羊群,一家人挨饿受冻的苦难仿佛就在昨天,此刻他振臂高呼:“这恶魔终于得到了报应,部落有安宁日子过了!”

就连小商贩们也纷纷涌上前来,他们一边兴奋地跺脚,一边扯着嗓子大喊:“为民除害!为民除害!”曾经被拓跋雄醉酒掀翻摊位,一年的生计都打了水漂,那些痛苦的记忆如今随着拓跋雄的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女人们则互相拥抱,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阿依古丽泣不成声,她曾被拓跋雄逼得走投无路,差点香消玉殒,如今终于摆脱了那噩梦般的阴影。欢呼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在上空久久回荡。

几日后的傍晚,拓跋云歌的伤已经大好,本就是皮外伤,外面的伤好得快,可是被自己亲哥哥差点……这需要时间来疗愈。王上派人叫她去营帐,说是有要事相商。当她走到营帐外,看到了伫立在外的拓跋鹰,她扬起笑容刚想和他打招呼,就见拓跋鹰一只手在嘴边做“嘘——”状,她皱了皱眉头,慢慢走近。

北疆王帐内的铜炉燃着龙涎香,青烟在鎏金穹顶下蜿蜒盘绕。大长老枯瘦的指节死死攥着辞呈,羊皮卷被攥出深深的褶皱,“拓跋雄做出此等猪狗不如的大事,是臣管教无方,自当引咎请辞!”他浑浊的眼珠布满血丝,花白胡须随着颤抖的下颌微微颤动。

乌兰部的王将鎏金酒盏重重磕在雕花矮几上,琥珀色的酒液溅出杯沿,“老骨头,你还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年轻的君主猛地起身,玄色长袍扫落案上竹简,“你们家族世代镇守东北边境,以防天启,你孙子犯事,难不成要连你这两朝元老也拖下马?”他鹰隼般的目光直刺大长老佝偻的脊背,“当年你背着本王杀出重围时,怎不见你这般脓包?”

大长老踉跄半步扶住帐柱,苍老的喉结艰难滚动:“草原的规矩是血写的,臣若不担责,如何堵住各大家的嘴?况且,上次吾孙犯错,王上您已经法外开恩,这次臣真难辞其咎!”帐外忽然传来门帘挑动的声音,冷风卷着雪粒扑进帐中,掀开厚重的毡帘一角。他望着乌兰部的王腰间先王亲赐的狼头弯刀,恍惚又见那道贯穿先王胸膛的血痕,先王临终前将这把刀递给他,当年他正是握着这把刀,带着当时重伤还是少主的王上逃出生天。

“堵嘴?”乌兰布王抓起辞呈狠狠撕碎,碎纸片如雪片般落在大长老肩头,“本王的马鞭能抽得动柔然铁骑,还抽不动几个嚼舌根的?”他大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扣住老人颤抖的肩膀,“你若敢死,明日本王就拆了你们家的祖坟!再收回拓跋姓氏!”帐内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君臣二人交叠的身影在毡墙上剧烈晃动,仿佛两头对峙的孤狼。

“爷爷,大哥已经为他的罪行付出了代价,你这又是何苦呢?”拓跋鹰进来之后上前一步劝道。

大长老拓跋烈转身看着拓跋鹰,曾经那个追在拓跋雄屁股后的小小少年,早已经长成了一位真正的勇士了!他就算致仕也没有遗憾了。

其实他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自己的儿媳妇是他的老婆子还在世时给挑选的,他的儿子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平平淡淡的接受了,两人婚后育有一子一女,那一年柔然国的铁骑来犯,听说是冬日的粮食不够吃了,呵!那帮好吃懒惰的人,有那么一大片草原也不知道珍惜!他们北疆如此寒凉之地都能年年丰收,人人能果腹。虽然天启国的环境更好,但是他们不敢进攻天启国,毕竟人家兵强马壮,所以就盯上了北疆,他的儿子没有辱没他的风骨,转眼上了战场,儿媳妇也巾帼不让须眉跟随而去。坏就坏在这里了,那天打了一场胜仗,儿子儿媳大喝一场,儿媳的丫鬟是柔然国的奸细,想从他儿子的身边取得情报,但是看着他儿子对儿媳相敬如宾的样子,慢慢就对他儿子着了迷,趁着那次他俩喝醉,这丫鬟胆子大的,居然就敢在儿媳旁边把他儿子睡了!儿媳醒来看见他们三人如此这般,一下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儿子当时想杀丫鬟的心刚起,就被儿媳的晕倒打乱,等儿媳醒来,那丫鬟早已经不知所踪,儿媳心里堵着一口气,当即就只身一人去杀敌,儿子派兵去解救也没有解救出来,反而折损了不少勇士,其他勇士对他儿子颇有微词,儿子只得匆匆写下这封家书快马加鞭的送到家里来,然后以死谢罪了。

当他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晚了,但是当时的拓跋雄和拓跋云歌都还小,他们只说他们的父母是英雄,为了保卫北疆而光荣牺牲了!他还记得他告诉两个孩子消息时,拓跋雄虽然难过,但是眼里却满是坚定,告诉他,他长大也要做一名勇士!而拓跋云歌倒是吓哭了。

儿子儿媳去世有春秋半载吧,也或许更长,门口的守卫,看到一个女子提着个篮子鬼鬼祟祟的,他们压着一个女人进来,我的老婆子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女的是儿媳身边的丫鬟,老婆子行事果断,连忙叫人把那丫鬟给堵嘴拖下去乱棍打死了,没听那丫鬟的一句狡辩。

打死那丫鬟的时候,这篮子发出了些许轻微的动静,老婆子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个男婴!呵!这个丫鬟好算计,以为生了个男婴就能进我拓跋家的大门了?还好老婆子及时叫人给打死了。

拓跋雄和拓跋云歌在外玩完回来,天都已经黑了,回来就看到了襁褓里的拓跋鹰,是的,这孩子留下了,老婆子说,不管怎样都是我们拓跋家的血脉,现在他娘也去了,只要管住那几个下人的嘴,这孩子的身世还不是他们拿捏的?

拓跋雄和拓跋云歌在旁边叽叽喳喳的问这是哪来的孩子?老婆子就说是他们爸爸的战友的孩子,那战友和他们爸妈一样是英雄,战死沙场,但是他们有爷爷奶奶,而这个小孩没有,就送到他们家来养。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言,他们竟然信了!果然是小孩子呀!

什么人最能保守秘密?当然是死人了,我的老婆子还是担心有人在拓跋雄和拓跋云歌的耳边说些闲言碎语,把那些人分批给杀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当时居然没有人察觉到,等到家里发现没了一批人,老婆子早已经去那伢行买了人,把空缺给补上了,其他下人虽然疑惑,但是主家换人之事也常有发生,都没放在心上,这事还是老婆子在临终前告诉我的。我这一生,关乎家里浑浑噩噩的,幸好娶了能干的女人,帮我捋的明明白白。

“爷爷?爷爷?”拓跋鹰到大长老的面前晃着手指,实在是爷爷一直盯着他,也不说话,怪渗得慌的。

大长老回过神来,开始跟王上打感情牌,他颤巍巍地跪坐在兽皮毯上,枯槁的手指抚过膝盖上的陈年伤疤,浑浊的眼望向帐顶悬挂的狼头图腾:“王上,老臣这双腿啊,当年跟着先王踏过雪山,如今连上马都要扶了。”他咳得佝偻成虾米,掌心沾着暗红血迹,“草原的风该吹向新的方向了,拓跋鹰这小子,弓马谋略不输我,正是撑起大帐的时候。”

拓跋凛枭捏着狼毫的手顿住,墨汁在羊皮纸上洇开一团乌云。眼前老人满头霜雪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背着自己穿越箭雨的挺拔身影渐渐重叠。帐外传来年轻战士操练的呼喝声,混着冬风卷过帐角的猎猎声响。

“您当真要将半生心血拱手让人?”拓跋凛枭掷下笔,青铜笔洗被震得发出嗡鸣,“这位置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就不怕...”

“老臣不怕。”大长老忽然挺直脊背,浑浊的眼迸出精光,“草原的太阳总该升起,若能看着鹰儿接过这副担子,老臣就算去见先王,也能挺直腰杆!”他重重叩首,白发扫过冰冷的石板,“求王上成全!”

拓跋凛枭沉默良久,最终抓起案上虎符狠狠掷在地上。虎符与石板相撞的脆响惊飞帐外寒鸦,“好!准了!但若拓跋鹰有半分差池,本王拿你这把老骨头是问!”他别过脸不去看大长老如释重负的笑容,喉结滚动着吞下那句未出口的“保重”。

大长老再次对王上叩首,谢过王上之后,拿起虎符放在拓跋鹰的手里,拍了拍拓跋鹰的肩膀,佝偻着走了出去,一切尽在不言中。

拓跋凛枭在大长老完全走出帐外之后,把狼毫笔放下,对着拓跋鹰说道:“当初比武你排第二,现在这大长老的位置给你坐,你倒是也算实至名归!”

“臣,定不负所托!”拓跋鹰拱手对着王上道。

“行了,此事到此为止,我会下令,明日一早把消息颁布出去。”拓跋凛枭转头望着拓跋云歌说道:“明日一早,你便随我去一趟圣宫,你之前…总之,圣宫今日派人来送了很多东西过来,对于他们看守不利,戒备不严给你的补偿。”

随着拓跋凛枭一声令下,守卫们搬着数十箱的东西进来,拓跋凛枭身边的侍者亲自掀开最华贵的箱子的帷幕,刹那间,五彩光华倾泻而出——上等云锦织就的绫罗绸缎层层叠叠,宝蓝、茜红、月白的锦缎在阳光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金线绣制的鸾凤牡丹纹栩栩如生,似要振翅飞出绸缎。

金银器皿更是耀眼夺目,鎏金酒壶上缠绕着盘虬卧龙,镶嵌的红宝石眼睛在日光下灼灼生辉;银质烛台雕着繁复的缠枝莲纹,烛泪凝成的冰珠垂在镂空的花瓣间,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珍珠玛瑙堆成小山,圆润的东珠每颗都有鹌鹑蛋大小,翡翠玉镯泛着幽幽绿光,珊瑚摆件红得似凝固的鲜血。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口嵌满祖母绿的雕花宝箱,箱盖开启的瞬间,璀璨光芒让众人几乎睁不开眼。鸽血红宝石、粉紫碧玺、海蓝宝错落排列,与月光石交相辉映,细碎的钻石粉末洒在箱底,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仿佛银河坠入人间。

拓跋云歌看着这满营帐的宝物,眼里不禁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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