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元秃道:“原来你是听人说的?我还以为是邝掌门亲自告诉你的呢?如今的人有个喜好,总喜欢对别人评头论足,也喜欢虚造声势,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没想过这其中有假吗?”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他感觉到有点嫉妒石并普了。
那农夫顿时脸露不悦之色,说道:“你怎么小瞧人呢?古人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灵祥派总是受人欺辱,邝姑娘好容易找了位好夫君,灵祥派该在江湖上扬眉吐气了,你们却又怀疑其中有假,不信你们到邝家去看看,以往都是邝掌门携重金向别人送礼,今日却不同了,是别人携重金给他送礼,其中不乏名门大派中人和不少官爷,其实他们就是冲着曲老盟主和童大人来的。”
宫玄翡见那农夫生气,好生尴尬,连忙说道:“老伯,我们被谣言害苦了,刚才的误会,还望你不要见怪。”说完拉着沙元秃就走。
二人走了一程,宫玄翡见沙元秃仍忿忿不平的样子,说道:“别人做官,哪儿刺激你了?”
沙元秃道:“如今官场上全是些庸才,受苦的还是贫民百姓。”
宫玄翡道:“别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我爹也做过官,做官时的酸甜苦辣,只有我爹体会最深,并非是人们眼中的风光无限。”
沙元秃道:“我不是计较石并普将要去汀州做官,我是看不惯刚才那老头,石公子做了官,你看把他高兴得简直不知东南西北了,好像石公子送了他几两银子似的。”
宫玄翡道:“你年纪轻轻,何须跟一位年迈的老伯见识?你想过没有,石公子即便没送他银两,但石公子做官是童大人栽培的,邝姑娘嫁了这样一个夫君,他能不跟着沾光吗?人都是死要面子的。再往远处想,石公子做官,对他也是益处多多,邝家如今有童大人和老盟主做靠山,官场上的贪官污吏不敢找他们麻烦,江湖上的劫匪不敢再到邝家附近行劫,做为邝家附近的平民百姓能不高兴吗?”
沙元秃听他言之有理,虽频频点头称是,但心情仍难平静下来,自己在人们心目中怎么就不如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呢?
宫玄翡忽然发现在附近的禾田里有两名壮汉鬼鬼祟祟的,形迹可疑,直觉告诉他这两名壮汉即便不是劫匪,也一定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于是轻声对沙元秃道:“你有两位朋友在那儿等你。”说完忍不住抿嘴一笑。
沙元秃怔了一怔,抬头望去,果然见两壮汉在禾田里东张西望。仔细一想,却想不出这两人是谁,便问道:“他们是谁呀!我好像不认识他们呀!”
宫玄翡忍不住嘻嘻笑道:“你不认识他们呀!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呢?”
沙元秃这才明白原来宫玄翡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想道:“他们俩不像是耕作的农夫,在禾田里干什么?莫非是劫匪?”不禁疑云暗起,但他也没有把那两位壮汉放在心上,当即也取笑道:“你不是说邝家有了童宏凡和曲三河作靠山,连劫匪都不敢在邝家附近打劫了吗?你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宫玄翡摇头笑道:“我怎么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要想知道他们干什么还不容易?将他们叫过来问一问不就行了?”
那两名壮汉见沙元秃和宫玄翡发觉了他们,并冲着他嘻嘻笑笑的谈论着什么。似乎也非常生气,怒气冲冲奔过来,其中一人不由分说地推了沙元秃一掌,厉声喝道:“你们有什么事吗?赶快离开这儿!”
沙元秃自出道以来,虽没少遭曲三河的训斥和经常受人白眼,但对方都是长者,自己还忍受得了。但今天受到同辈的挑衅,顿时恼羞成怒,正想出手狠狠教训教训他们。
宫玄翡毕竟是官家小姐,受宫文达影响比在山野中长大的沙元秃要工于心计,连忙将沙元秃拉住,向他递了一个眼色后,向那两位壮汉陪笑道:“二位大哥息怒,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二位宽谅,我们马上离开这儿便是。”说完拉着沙元秃就走。
刚向前走上几步,那两名壮汉似乎并不甘休,其中一人跟到沙、宫二人的前面,拦住去路,恶狠狠的道:“今日之事,你们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如果有人问起,你们什么也不能说,不然小心你全家性命。”
沙元秃本想教训他们的,但在宫玄翡的阻止下又不知道宫玄翡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因此暂且按耐住心中的怒火,冷冷笑道:“我现在孤身一人,你上哪儿取我全家性命去。”
那两名壮汉似乎也不想招惹是非,‘哼’了一声,骂骂咧咧地走了。
沙元秃道:“看他俩就不是好东西,我真想一掌劈死他们,你为何阻止我?”
宫玄翡笑道:“他们俩有眼无珠,没有认出赫赫有名的沙少侠,当然罪该万死。”
沙元秃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何要阻止我教训他们呢?”
宫玄翡依然笑道:“你既然知道他们不是好人,何须跟他们一般见识,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
沙元秃道:“原来你是胆小怕事?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秘密呢?不行,他们太嚣张了,不狠狠教训他们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恶气。”说完转身就走,要去找那两人算账。
宫玄翡急忙把他拉住:“你急什么?受一点委屈就沉不住气了?”
沙元秃道:“不是我沉不住气,而是我太沉得住气了,才落得今日这么狼狈的境地,谁都想欺辱我。象遇上他们那样的横行霸道之徒,就应该挺身而出,以恶治恶,不然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不知会害多少人呢?”
宫玄翡道:“当然不会让他们逃脱惩罚,你发觉没有,他们鬼鬼祟祟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沉不住气,不打草惊蛇了?”
沙元秃这才明白宫玄翡的用意,顿时转怒为喜,笑道:“到底是女人心眼多,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俩。”
宫玄翡道:“沉住气,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以你的武功,难道还怕他们逃掉不成。你再想想,你教训他们一顿,除了泄愤之外,又有什么收获?这倒也罢了,你教训他们,他们反咬你一口,说你仗势欺人,邝家客人甚多,既有官场中人也有江湖中人,事情闹大之后他们闻讯赶来,你如何向他们解释?你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们能听你解释吗?况且你和曲三河已闹翻,一举一动都要深思熟虑···。”
她怕沙元秃仍不明白她的一番苦心,故解释得详详细细。
沙元秃听顿生愧意,自己除了练得一身武功外,其它方面确实比别人强不了多少。于是说道:“我愿听你的安排。”
宫玄翡道:“幸好那俩人还没识破我们的身份来历,可能会对我们保持警惕,但绝想不到我们会坏他们大事。”说完,和沙元秃相视一笑,便隐藏在路旁的丛林之中,细细观察那俩人的动静。
过不多时,果然有一队人马向这边缓缓行来,沙元秃定神一看,见他们个个穿戴整齐,估计是邝掌门的客人,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心想这儿离邝家不远,且邝家客人甚多,这两人纵然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邝掌门客人的主意。但他万万没想到,刚才那两人正是冲着这队人马来的。那俩人见时机已成熟,从禾田中走出来,迎了上去。
宫玄翡低声道:“他们果然是劫贼,该你显身手了。不过他们居然敢在邝家的门前肆无忌惮地打劫,来历一定非同小可,不可粗心大意。”
沙元秃点了点头。
向这边行来的那队人马似乎也发觉来者不善,都停住脚步站在路旁,给那两位壮汉让出一条路来,并用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他俩,看得出他们已有防备。
那两位壮汉走近他们时,阴森森地威胁道:“要命就把银两留下。”这句话连沙元秃听了也禁不住毛骨悚然,只见听得一人说道:“不知阁下是哪条线上的朋友。”话没说完,那两位壮汉已沉不住气了,挥掌便打。
沙元秃见时机已成熟,顿时大声喝道:“大胆劫贼,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劫。”便冲着那两名劫贼飞扑过去。
那两位壮汉见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知来者不善,又气又急,便同时回过头来,心想先对付沙元秃,然后再打劫,谁料他们刚与沙元秃交手,就被沙元秃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沙元秃正在气头上,指着他们俩骂道:“你们也太自不量力了,居然敢在我面前放肆。”此刻听得一个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喊道:“沙少侠,多谢你了。”
沙元秃不禁为之一惊,急忙回过头来见是李清池,顿时喜出望外:“李庄主,原来是你呀!”再一细看,这一队人员果然是飞滕镖局的滕总镖头,也许是受了惊吓,他还在呆呆发愣。显然对劫贼的光顾还不知所措。
李清池道:“滕大哥,你看是谁来了?今天是沙少侠救了我们呀!”
滕总镖头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向沙元秃道谢。
沙元秃面上一红,道:“李庄主,你太抬举我了,这两位劫贼武功低微,你们完全可以对付得了。”
李清池不住地摇头叹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