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化流光,遁出陨星山坳,李长青并未因获得天玑星核、修为突破而有丝毫松懈。相反,他比来时更加谨慎。体内三大星核流转,力量固然澎湃,却也如同黑夜中的明灯,更容易引来不必要的窥探。更何况,那天玑秘境出口处一闪而逝的阴冷窥视感,如同一根细刺,扎在他心头,让他隐隐不安。
他将星辰遁法催动到极致,身形几乎完全融入流动的云气与光线之中,气息收敛如顽石,专挑人迹罕至的荒山大泽而行,力求将行踪隐匿到最低。
一路风驰电掣,下方山河飞速倒退。他分出一缕心神,沉入体内,细细体悟着三元星核共舞带来的变化。
玉衡的生机、瑶光的净化、天玑的杀伐,三者并非简单叠加,而是在他独特的周天星辰道法统御下,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循环。玉衡之力能缓和天玑的过度锋锐,瑶光之力可涤除杀伐中可能沾染的戾气,而天玑的坚毅与锐意,又反过来增强了星辰之力的穿透性与攻击性。他的灵力品质,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带着一种包容万象却又无坚不摧的独特韵味。
“若再遇到那玄雷宗长老,单凭这蜕变后的星辰灵力,即便不借助阵法地利,我也能正面与之周旋,甚至……战而胜之。”李长青心中评估着自身实力的变化,底气足了不少。
同时,他也开始初步揣摩那来自天玑星君的残缺传承——关于引动和掌控金戈煞气的法门。此法门并非具体神通,更像是一种“引子”与“放大器”,能极大增强他对类似天玑秘境中那种环境力量的利用效率,甚至在对敌时,能引动天地间游离的微弱兵戈之气,增幅自身法术威力。
“此法甚妙,正合我稳健之道。不显山露水,却能于无声处增强实力。”李长青暗自点头,将其列为重点研习对象。
然而,归途并非一帆风顺。
就在他途经一片名为“黑风域”的混乱地带时,前方骤然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与喊杀之声。
李长青眉头微皱,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然潜行靠近。
只见下方一处山谷之中,两方人马正在激烈厮杀。一方衣着统一,似是小宗门修士,但此刻已是伤亡惨重,被另一方人数更多、服饰混杂、煞气腾腾的修士团团围住,做着困兽之斗。那些围攻者手段狠辣,眼神贪婪,显然并非善类,更像是流窜劫掠的散修或匪盗。
被围困的修士中央,护着一名似乎受了伤、气息萎靡的老者,那老者怀中紧紧抱着一只样式古朴的玉盒,玉盒缝隙中隐隐有宝光流转,显然并非凡物。围攻者的目标,似乎正是此物。
李长青神识扫过,瞬间明了。杀人夺宝,修仙界司空见惯的戏码。他并非圣人,无意插手这等闲事,正欲绕行。
可就在他准备悄然离去时,目光扫过那被围困修士中一名奋力挥剑、浑身浴血的青年弟子,其腰间悬挂的一枚令牌,让他身形微微一顿。
那令牌的制式……与他记忆中,齐源师兄曾提及的、一个与天枢峰有几分香火情分的下游小宗门“青木宗”的信物,有七八分相似。
而围攻者中,一名似乎是头领的独眼大汉,身上隐隐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带着一丝极其隐晦、却让李长青体内天玑星核微微躁动的……黑暗堕落气息!虽然极其微弱,远不如那圣教黑影纯粹,但那种同源的味道,绝不会错!
“圣教的触角,竟然已经蔓延到这种偏远混乱之地?连这等劫掠匪盗之中,都有其渗透?”李长青心中一凛。
若只是寻常劫掠,他大可袖手旁观。但涉及圣教,哪怕只是一丝可能,也由不得他不多想。是巧合?还是有意布置?是针对那玉盒?还是……另有所图?
他瞬间改变了主意。
下方,战局已呈一边倒。青木宗修士死伤殆尽,仅剩那名青年弟子和受伤老者背靠背勉力支撑。独眼大汉狞笑着,一掌拍飞了青年弟子的长剑,另一只手化作利爪,直取老者怀中的玉盒!
“师尊!”青年弟子目眦欲裂。
老者面露绝望,似乎准备拼死引爆丹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
一点凝练至极、毫不起眼的暗金色星芒,如同穿梭空间般,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独眼大汉探出的手腕之上!
“噗!”
独眼大汉手腕处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响,他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脸上狞笑瞬间化为惊愕与痛苦。他只觉得一股尖锐无比、带着撕裂性破坏力的气劲瞬间钻入经脉,整条手臂的灵力运转骤然中断,软软垂下!
“谁?!哪个藏头露尾的鼠辈,敢坏老子好事!”独眼大汉又惊又怒,捂住手腕,独眼凶狠地扫视四周。
其余劫掠者也纷纷停下攻击,警惕地望向周围。
山谷中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那青年弟子和老者也愣住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惊疑交织。
暗处,李长青面无表情。他并未现身,方才那一记“星煞指”(他临时为融合天玑星力的指法取的名),只动用了微乎其微的力量,且刻意改变了灵力属性,使其更偏向金属性的锐利,而非纯粹的星辰之力,以免暴露根脚。
他的目的,并非救人,而是试探。
他紧紧锁定那独眼大汉,观察其反应,尤其是其体内那丝隐晦的黑暗气息的变化。
独眼大汉惊疑不定地探查了片刻,未能发现出手之人,脸色愈发阴沉。他尝试运转灵力冲开手腕的封锁,却发现那缕尖锐气劲异常顽固,短时间内竟无法驱除。
“妈的,碰上硬点子了!风紧,扯呼!”他倒也光棍,眼见事不可为,且暗中之人手段诡异,立刻萌生退意,恶狠狠地瞪了那对师徒一眼,招呼手下。
“可是老大,那宝贝……”一名手下不甘道。
“宝贝个屁!有命拿也得有命享!走!”独眼大汉骂了一句,毫不犹豫地转身率先遁走。其余劫掠者见状,虽有不甘,也只得纷纷跟上,片刻间便作鸟兽散,消失在茫茫山岭之中。
山谷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青木宗师徒二人,以及满地的狼藉与同门尸首。
青年弟子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老者:“师尊,您没事吧?刚才是……”
老者喘息着,苍白的脸上带着后怕与疑惑,他摇了摇头,朝着空无一人的四周拱了拱手,声音沙哑道:“不知哪位前辈出手相救,青木宗木易,感激不尽!还请前辈现身一见,容我师徒当面拜谢!”
声音在山谷中回荡,无人应答。
李长青隐匿在暗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远远缀上了那仓皇遁走的独眼大汉一行人。他并未理会那对师徒的感谢,救下他们,不过是顺手为之,更重要的是验证心中的猜测。
他的目光冰冷地追随着那遁逃的匪首。
“圣教……看来,你们比我想象的,渗透得更深,也更无孔不入。”
“这归途,恐怕不会太平静了。”
他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他要知道,这独眼大汉,与那圣教,究竟有何关联。这看似偶然的遭遇背后,是否藏着更深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