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靠在那块金属碑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表边缘。刚才系统提示音还在耳边回荡，积分已经到账，一串数字跳进脑海——一千八百分，不多不少。
“叮~奖励发放完成。”
他没急着打开商城，反而闭上眼，感觉脑子里多了点东西。不是声音，也不是画面，更像是一堆图纸自己摊开了，从最基础的齿轮结构到复杂的能量回路，一层层往外冒。他睁开眼，目光扫过不远处一台报废的霸天虎残骸，突然发现能看懂它胸口那道裂口下面的线路排布了。
“这玩意儿再过三小时就得炸。”他随口说。
灵汐迷迷糊糊抬起头，小脸贴在星玄肩膀上蹭了两下，“星星你说啥？”
“我说你再睡下去口水要把我衣服浸湿了。”
她哼了一声，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银发乱糟糟地翘着。她从星砂斗篷里掏了半天，摸出一本泛着金属光泽的书，封面像是用某种合金压成的，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
“这个刚才自己跑出来的。”她说，“藏在我口袋里，烫了一下。”
星玄接过书，刚想翻，手指碰到封面就弹了回来。“有电？”
“不是电。”灵汐凑近看了看，“是记忆在跳。”
他深吸一口气，把刚学到的机械知识往感知里一调，那些符号居然开始自动翻译。虽然还有些卡顿，但大概意思出来了——《赛博坦编年史·初源卷》。
“好家伙，系统给完积分还送教材？”他啧了一声，“这是怕我修不好机器人？”
“你以前也没修过吧。”灵汐抱着小树布偶爬起来，踮脚往书上看，“不过现在你能看懂了，是不是说明……你可以当汽修工了？”
“我是救世主，不是4S店师傅。”
“可你刚才还说那台机器要炸。”
“那是预警，不是接单。”
两人说着，星玄已经翻开第一页。文字密密麻麻，夹杂着被烧焦一样的划痕，像是有人故意涂改过。他正看得吃力，灵汐忽然哼起一段调子古怪的歌，声音不大，但每唱一个音节，书页上的污迹就淡一分。
等她唱完，整页内容清晰了。
上面写着：火种熔炉开启之日，编号N-15与N-16并列苏醒。前者命名为奥利安·派克斯，后者为d-16。二者共享初始逻辑模块，同步率高达98.7%，属首批具备自主思考能力的原型机。
“奥利安就是擎天柱？”星玄问。
“对呀。”灵汐指着下一段，“你看这儿，他们第一天就被派去修电网，因为只有两个人能同时接入老式接口。”
星玄继续往下读。原来早期赛博坦资源紧张，所有机器人都得共用能源芯。有一次，d-16把自己的份额让给了奥利安，自己停机了整整两天。后来城市重建，两人一起在废弃工厂搭了个临时工作站，墙上画满了设计草图。
“还挺兄弟情深。”他说。
但转折出现在某次勘探任务中。一支探险队带回一块黑色晶体，表面会渗出类似油污的物质。钛师傅本想封存研究，结果d-16主动要求接触。从那天起，他的行为模式开始偏移。他不再相信协作，认为唯有力量才能确保生存。
“黑石植入核心，逻辑回路扭曲。”星玄念出原文，“所以威震天不是天生就想打仗？他是被带偏的。”
“就像吃了坏代码。”灵汐点点头，“而且没人及时按暂停。”
星玄沉默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向远处，汽车人和霸天虎还在各自干活，中间隔着一片废墟，谁也没靠近谁。一台工程车拖走一根断裂的梁，另一侧的霸天虎士兵默默清理出一条通道。
“他们到现在都没真正说过话。”他说。
“但他们也没再打。”
“问题是，停火三十个周期之后呢？一百个呢？万一有人不小心踩了对方的影子，又要重新开战？”
灵汐歪头想了想，“那你不如做个说明书。”
“啥？”
“就是那种，‘兄弟重逢使用指南’。”她认真地说，“写清楚什么时候该握手，什么时候该闭嘴，遇到分歧怎么处理。就像你教克比打架时画的流程图一样。”
星玄愣了下，笑了。“你还记得那个？”
“当然记得，上面写着‘敌人冲过来→判断速度→如果太快→扔糖果→然后跑’。”
“那是应急方案！”
“你看，连打架都能列步骤，和平为啥不行？”
星玄没说话，低头看着手中的书。他知道灵汐说得没错。这场战争从来不是非打不可，而是从没人尝试换一种方式解决问题。当所有人都默认“必须赢”时，没人关心“能不能不输”。
他合上书，指尖轻轻敲了敲封面。“我现在懂这些机械结构，也知道了他们的过去。接下来是不是该想想，怎么让这些东西有用起来？”
“比如？”灵汐眨眨眼。
“比如……”他站起身，走到那台即将爆炸的霸天虎残骸前，蹲下检查内部线路，“先把眼前这个拆了。”
“你要修它？”
“不，我是要把它改成信号放大器。”
“啊？”
“火种源碎片能共振，但我们只能靠人工传递信息太慢。如果能把它的频率稳定输出，就能覆盖整个战场区域，甚至唤醒更多沉睡的记忆片段。”
灵汐眼睛亮了。“你是想搞广播？”
“比广播高级。”他一边拆外壳一边说，“我要做个‘回忆发射台’。”
“听起来像诈骗广告。”
“那你负责包装文案。”
她嘿嘿笑起来，蹦到他旁边坐下，“我可以写：‘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是否还记得你们共同点亮的第一盏灯？’”
“加个扫码领优惠券算了。”
两人正说着，书页忽然微微震动。星玄低头一看，原本静态的文字开始流动，一幅全息影像缓缓浮现：两个年轻的机器人站在高塔顶端，手中连接着同一根导线，将能量注入城市的主电网。天空亮起第一道光，照亮整座城市。
影像持续了几秒，然后戛然而止。
“这段没被污染。”星玄低声说，“是原始记录。”
“他们真的合作过。”灵汐望着影像消失的地方，“不是为了战斗，只是为了让大家有电用。”
星玄把拆下来的零件堆在地上，挑出几块还能用的。“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系统给我这本书记忆了。”他说，“它不是让我当观众，是让我当编辑。”
“改结局？”
“不。”他摇头，“是帮他们自己选结局。”
灵汐把书放进灵泉空间的能量池边，泉水轻轻漫过书页，像是在清洗数据。“以后修机器人的时候，要记得他们也有心跳。”她说。
星玄看了她一眼。“这话你应该早点说。”
“你现在才问，所以我现在才答。”
他笑了笑，继续整理零件。脑子里的知识越理越顺，从前看不懂的构造原理现在像拼图一样自动归位。他甚至开始设想，如果把灵泉空间升级出一个维修区，是不是能直接在这里修复受损机体？
正想着，怀表突然震了一下。
系统提示弹出来：
【检测到高维知识融合进度达30%】
【机械模块兼容性提升】
【是否解锁“初级装配台”功能？】
星玄盯着选项看了两秒。
“先不急。”他自语，“等我把这个信号装置做好再说。”
他转头对灵汐说：“待会我去把中继塔改造一下，你在这守着书，别让谁偷看了。”
“要是有人来呢？”
“就说这是限定周边，买不起别碰。”
灵汐点头，抱紧小树布偶坐在池边。阳光照在她银发上，反射出细碎的光。
星玄拎起零件走向中继塔，脚步踩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风从废墟间穿过，吹动那块写着“和解协议”的金属碑，发出轻微的晃动声。
他回头看了一眼。
灵汐正低头翻书，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
书页上的文字，在灵泉水的冲刷下，变得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