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推进器喷口像快报废的日光灯，一闪一灭，蓝光在裂痕边缘渗得如同漏电的插座。他整个人被气流推得歪歪斜斜，战甲外壳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成一堆废铁零件。
星玄站在峡谷出口的岩脊上，肩胛骨还在“咯咯”作响，灵泉能量像自来水一样哗哗往外流，勉强撑住他这副快散架的身体。他眯眼盯着空中那团摇摇欲坠的钢铁，拳头攥得发白。
“再飞十秒，他就得炸成空中烟花。”他低声说，手指在怀表边缘轻轻一划，银质表面泛起涟漪，灵泉空间的入口悄然开启。
灵汐跪坐在他身后，小树布偶抱在怀里，脸色白得像刚从冰箱里掏出来。星辰沙漏悬浮在她掌心，沙粒逆流得越来越慢，像是卡了帧的短视频。她喘了口气，奶声奶气地嘀咕：“小树说……这次得动真格的。”
星玄没回头，只将一缕灵泉能量顺着空间通道送入地底。二十分钟前埋在军火库地基下的火种源碎片，突然微微震颤，像是被唤醒的休眠火山。
“伊森还在他们手里。”灵汐抬起琉璃色的瞳孔，声音轻得像在念童谣，“他们拿枪顶着他脑袋，说要他引爆。”
“那就让他引爆。”星玄冷笑，“但得按我们的剧本。”
他闭眼，赛亚人血脉再度沸腾，金瞳在阳光下闪得吓人。灵泉空间中储存的最后一撮星辰碎屑被逆向抽出，顺着无形的能量线，精准注入伊森的神经末梢——那一瞬间，被枪抵头的男人身体猛地一颤，意识像是被强行续了五秒电。
“你疯了？”灵汐转头看他，“他现在连动根手指都难，你还往他脑子里塞能量？”
“正因为他动不了，才要我们替他按下正确的按钮。”星玄声音冷得像冰，“他不是人质，是战术支点。托尼能活，是因为有人愿意当那颗被牺牲的棋子——但这棋子，得自己选择怎么落。”
灵汐沉默了一秒，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星辰沙漏表面，沙粒第三次逆流，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她闭眼，灵魂潜入伊森最后一刻的梦境。
画面里没有枪，没有敌人，只有托尼站在发布会台前，摘下墨镜，对着全世界说：“我是钢铁侠。”
伊森笑了，笑得像个傻子。
下一秒，他手指猛然按向引爆器——但方向调转，直指军火库核心。
“跑！别回头！”灵汐的声音直接炸进托尼的意识深处，像一道雷霆劈开混沌。
同一瞬，地底的火种源碎片与军火库的炸药产生共振，轰鸣声从地心炸出。整座山谷剧烈震颤，岩壁崩裂，碎石如雨砸落。托尼的战甲被冲击波掀得翻滚不止，hUd瞬间黑屏，耳边只剩下系统警报的残响。
他本能地想调转方向，回去看看伊森在哪。
可就在这时，一道淡蓝色光束从地面射来，精准击中他的头盔内层。星玄预录的语音直接响起：“伊森的选择，不是为了让你回头，是为了让你飞得更远。”
托尼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想说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战甲被气浪推着，像片落叶般冲出峡谷。身后，火光吞噬了一切，爆炸的冲击波将整片山谷夷为平地，浓烟直冲云霄。
星玄站在原地，肩胛骨“咔”地再次断裂，他却连扶都没扶一下。灵泉空间的能量已经见底，他靠的是一口气硬撑着没倒。
灵汐跪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星辰沙漏彻底碎裂，化作点点星尘飘散。她抬起颤抖的手，最后一次望向天空。
“小树说……胡子大叔今天运气不错。”
星玄咧嘴一笑，结果牵动伤势，直接咳出一口血沫。
“你还笑？”灵汐转头瞪他，“你骨头都快散架了，灵泉也快枯了，你还笑？”
“不笑难道哭？”星玄抹了把嘴，把怀表往口袋里一塞，“任务完成了，人救了，反派炸了，主角活了——这不就是标准结局模板？”
“可伊森死了。”灵汐低声说。
“所以他才是英雄。”星玄抬头，看着那在浓烟中渐行渐远的战甲，“我们是修正者，不是救世主。能改的，是结局；改不了的，是代价。”
灵汐没再说话，只是把小树布偶搂得更紧了些。
远处，托尼的战甲终于稳住姿态，在空中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蓝线，像极了新手司机第一次上路。他低头看了眼hUd，裂痕警告还在闪，但系统居然没再报警。
“刚才那声音……是灵汐？”他喃喃，“她说‘跑’？”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火海，喉咙动了动，最终还是调转方向，朝着天际飞去。
星玄站在原地，直到战甲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他缓缓蹲下，从怀表夹层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糖纸——是白上次折的千纸鹤，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一行字：“信号已收，雾影待命。”
他笑了笑，把糖纸塞回口袋，抬头看向灵汐。
“下一站去哪儿？”
灵汐正低头摆弄小树布偶的纽扣，头也不抬：“小树说，下次去个有奶茶的世界。”
“行啊。”星玄活动了下肩膀，骨头“咯咯”作响，“不过得先找个地方躺三天，我这身体快成赛亚人拼装模型了。”
“你刚才还说越残越猛呢。”灵汐抬眼，琉璃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笑意。
“那是为了装逼。”星玄坦然，“现在没人看了，当然得承认——我快不行了。”
灵汐哼了句不知名的童谣，赤足轻点地面，星砂斗篷微微扬起。她忽然抬头，看向天空某处。
“有人来了。”
星玄眯眼望去，天际边缘，几架黑色飞行器正快速逼近，机身上印着熟悉的标志。
“美军？”他冷笑，“来得挺准时。”
“不是美军。”灵汐摇头，“能量频率不对，是……别的东西。”
星玄眉头一皱，刚想说话，怀表突然剧烈震动，灵泉空间的入口自动撕裂，一道蓝光射出，直指天际。
“系统在报警？”他低声，“难道……”
灵汐抬起手，小树布偶的纽扣突然亮起微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小树说……”她声音忽然变冷，“有只臭虫，一直在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