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尤其是最后那触及灵魂本源的一击,彻底冲垮了卓铭的意志。他眼前一黑,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彻底昏死了过去。
上方,神兽朱雀那亘古燃烧的眼眸中,似乎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叹息。
“失败了……”
这声叹息并非嘲讽,反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它清楚地感知到,这个小朱雀并非没有能力摧毁那些幻影,而是内心的羁绊与坚守,让他宁愿承受千刀万剐,也无法对承载着重要情感的“存在”下手,哪怕明知是假。
然而,就在这声叹息落下的瞬间,朱雀的眼神又微微一动,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欣慰?
祂轻轻扇动羽翼,柔和而精纯的南明离火本源之力如同温煦的阳光,笼罩住卓铭残破的身躯。那满身的血污在火焰中悄然净化、蒸发,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被灼烧的肌肤恢复如初,甚至连损耗的灵力和神魂都在迅速得到滋养和补充。
不知过了多久,卓铭的眼睫颤动,意识逐渐回归。
他醒来,没有预料中的惊恐尖叫,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他只是默默地坐起身,低垂着头,赤瞳空洞地望着下方依旧翻涌的岩浆,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无声的悲伤笼罩。刚才经历的一切,尤其是最后那两道模糊身影带来的冲击,依旧在他心中剧烈翻腾。
就在这时,朱雀那恢弘而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
“虽然,你没有按照吾的要求杀了他们……”
卓铭身体微微一僵,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但,吾认可你了。”
卓铭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朱雀并未解释缘由,或许是因为他那宁折不弯的傲骨,或许是因为他宁愿自身承受极致痛苦也不愿伤害所珍视之物的坚守,又或许,是那两道连祂都无法理解的模糊身影,让祂看到了这个小朱雀灵魂中更深层的东西。
只见朱雀抬起一只火焰缭绕的利爪,爪心之中,一团炽烈到极致、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火焰法则本源的赤红色光球缓缓浮现。那光球一出现,整个空间的火系法则都发出了欢鸣与臣服般的震颤。
“此乃,朱雀权柄。”朱雀的声音带着庄严肃穆,“吸收融合了它,你便不再是区区朱雀之体的承载者,而是真正的、执掌南方、号令万火的——朱雀!这,便是你通过第七关的奖励。”
祂将光球缓缓推向卓铭:“恭喜你,通关了。”
巨大的惊喜冲刷着之前的悲伤。卓铭看着那悬浮在自己面前的朱雀权柄,它能解决自己目前所有的困境,力量、身份、乃至未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默默地走上前,伸出手,似乎要去触摸、去接纳这份至高无上的力量。
然而——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赤红光球的刹那!
异变陡生!
卓铭眼中积蓄已久的泪花终于决堤,但他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缓!他伸出的手猛地一握,次仙剑天玄剑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手中,爆发出惊天剑鸣!
没有半分犹豫,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悲愤与决绝,他手腕一抖,天玄剑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寒光,并非刺向那近在咫尺的权柄光球,而是——直刺上方那尊伟岸无边的神兽朱雀本体!
一个金丹后期的人类修士,对着这世间火焰的源头、真正的先天神兽朱雀,挥出了他的剑。
这一剑,无关力量,无关胜负。明知道是螳臂当车,是飞蛾扑火,结局注定是在神兽的威严下化为灰烬,但他依旧义无反顾地挥出了。这一剑,凝聚了他被玩弄情感的愤怒,对那残酷考验的控诉,以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璀璨的剑光,蕴含着卓铭所有的意志与力量,撕裂炽热的空气,直刺那如同烈日般的存在。
然而,现实是绝对的。
剑光在触及朱雀周身那层无形的、由最本源火焰法则构成的力场时,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如同冰雪遇上烈阳,无声无息地消融、气化,最终连天玄剑的本体都发出一声哀鸣,灵光黯淡地倒飞而回。
绝对的差距,如同天堑,嘲笑着他所有的努力与反抗。
朱雀那原本带着一丝平和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这一次,不再是考验时留有余地的威压,而是真正属于先天神兽的、浩瀚无边的威严,如同整个宇宙的重量轰然压下!
“噗——”
卓铭甚至连一丝抵抗都无法做出,在那威压临身的瞬间,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瞬间陷入无边黑暗,彻底昏死过去,没有任何征兆。
空间内,只剩下翻涌的岩浆和死寂。
朱雀那巨大的火焰眼眸,凝视着下方昏死过去的、渺小却倔强的人类身躯。那目光中,先前的冰冷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浓郁的赞赏。
不畏强权,坚守本心,是为傲骨。
宁承千伤,不伤所爱,是为仁心。
而最后这明知必死,仍敢向至高挥剑的勇气,则是超越了前两者的、真正不屈的战魂!
这个小朱雀,通过了祂所有明里暗里的考验。
祂没有再停留,那团蕴含着朱雀权柄的赤红光球缓缓落下,悬浮在昏死的卓铭身前,散发着柔和而威严的光芒。
同时,一道比之前接引金光更加纯粹、更加深邃的七彩光柱,自虚无中垂落,笼罩住卓铭的身体。光柱之中,蕴含着勃勃生机与更加玄奥的法则气息,那是通往第八关的接引之光,静静地等待着它的挑战者苏醒。
做完这一切,神兽朱雀庞大的身躯缓缓消散在岩浆火海之中,仿佛从未出现。
下一刻,在这麒麟传承最深处的第九关。
这里并非险地,而是一片祥和宁静、充斥着先天混沌气息的虚无空间。四道伟岸的身影各据一方——青龙盘踞,白虎低伏,玄武沉静,而刚刚离去的朱雀,其身影也在此缓缓凝聚。
四圣齐聚!
而在四圣环绕的中心,一道更加庞大、更加威严、紧闭着双眼的麒麟虚影,正静静悬浮,仿佛沉睡了万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