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辰八个多月大的一个傍晚,毫无征兆地,探险家的能量似乎耗尽了。白天还爬得欢实的小家伙,开始显得蔫蔫的,对最喜欢的玩具也提不起兴趣,只是赖在林星辰怀里,小脑袋耷拉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林星辰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她立刻拿出耳温枪,“嘀”一声后,屏幕上显示的数字让她的心猛地一沉:38.5c。
高烧!宝宝出生以来的第一次发烧!
“见深!宝宝发烧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见深几乎是从书房冲出来的,接过体温计确认读数,眉头瞬间锁紧。但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沉稳地指挥:“先物理降温,用温水擦腋窝、脖子、大腿根。我去拿退烧药和退热贴。”
家里瞬间从探险乐园切换成临时战地医院。林星辰抱着滚烫的小身体,心疼得不行,用温毛巾一遍遍轻柔地擦拭。陆见深熟练地对照药品说明书,计算剂量,将退烧药滴入宝宝口中。小家伙因为不适和药味的刺激,哭闹起来,声音嘶哑无力,比平时任何一次哭闹都更让人揪心。
贴上退热贴,宝宝的额头一片冰凉,但身上的热度并未立刻退去。药效上来后,体温暂时降了一些,他昏昏沉沉地睡去。夫妻二人不敢合眼,守在婴儿床边,每隔半小时测一次体温,观察他的呼吸和状态。
后半夜,体温再次飙升,直逼39.2c。宝宝睡得极不安稳,时不时惊厥般抽动一下,发出难受的哼哼。林星辰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各种不好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钻。陆见深紧紧握着她的手,手心也是一片冰凉潮湿,但他声音依旧镇定:“别怕,幼儿急疹的可能性很大,会反复烧几天。我们守着他,只要精神不是特别差,就先观察。”
他拿出手机,再次查阅关于幼儿急疹的资料,将症状(持续高热、热退疹出)和护理要点(补充水分、物理降温、必要时用药)清晰地说给林星辰听,既是在安抚她,也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对抗内心的焦虑。
第三天,高烧依旧顽固。宝宝几乎不吃不喝,只是恹恹地躺着,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林星辰抱着他轻飘飘的小身子,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陆见深请了假,全天候在家协助。他负责定时喂水(用滴管一点点滴进去),记录体温和用药时间,林星辰则负责抱着、安抚、进行物理降温。
在宝宝因为抗拒喝水而哭闹推开时,在体温计数字居高不下时,在凌晨三点两人都疲惫到极限时,那种无能为力的心疼和焦虑几乎要将人吞噬。他们互相打气,轮流休息片刻,但即使合眼,耳朵也竖着,捕捉着婴儿床上最细微的声响。
第四天清晨,奇迹发生了。宝宝的体温在没有任何用药的情况下,自己降到了正常范围,并且没有再反复。紧接着,正如陆见深查阅资料预测的那样,他的胸前、背部开始出现细密的、玫瑰红色的斑点——疹子出来了!
“退烧了!出疹子了!”林星辰摸着儿子不再滚烫的额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是巨大的释然和喜悦。陆见深长长地、深深地吁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他伸手,将疲惫不堪的妻子和虚弱但已无恙的儿子一起拥入怀中。
这场病,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考验着父母的意志,也淬炼着他们的感情。在那些不眠不休的夜里,他们是最亲密的战友,共同面对未知的恐惧,用冷静、知识和无尽的爱,为小小的生命筑起最坚实的防线。当风雨过去,彩虹出现时,那份共同历经磨难后的释然与喜悦,让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他们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父母”这两个字背后,是怎样沉甸甸的责任和牵肠挂肚的爱。第一次生病,是孩子免疫系统的升级,也是父母之爱的一次深刻洗礼。
(第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