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站在古堡的断壁残垣上,指尖深深抠进碎石的缝隙。最后一丝血色月光如黏稠的液体般从天际滑落,在地平线上拖出暗红色的尾迹。他呼出的白雾在晨风中凝结又消散,掌心的疤痕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那道蜿蜒如蛇形的印记正泛着病态的红光,仿佛有某种东西要从皮肤下钻出来。
黏液质的诅咒残留...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石缝里嵌着的黑色碎屑突然蠕动起来,在晨光中折射出诡异的紫芒。
阿蘅从坍塌的拱门后闪身而出时,带起一阵带着硫磺味的风。她右手握着匕首,左手仍保持着结印的姿势,指尖有细小的电弧在跳动:血月之主的脊椎骨碎片还在地下三米处共鸣。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那些触须状的诅咒正在向东北方蔓延。
辉焰的火焰虚影突然在两人之间炸开,橘红色的火苗里夹杂着几缕不自然的青色。他踢开脚边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石板背面立刻渗出黑色黏液:更糟的是...火焰突然扭曲成恐惧的形状,有东西在吃掉残留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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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堡深处的地窖入口就在这时轰然洞开。碎石像被无形的手抛洒向天空,月光最后一缕血色恰好照亮了升腾的烟雾——那根本不是烟,而是无数扭曲的阴影在空气中凝结成人形。
李明感到左肩的旧伤开始渗血,那是三年前在诅咒之森留下的伤口。此刻那些陈年血痂正在发烫,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骨髓:是血月之主的舌骨诅咒。他按住太阳穴,那些影子在模仿我们记忆里的恐惧...
阿蘅的匕首突然发出蜂鸣。她反手将武器插进地面,黑色电弧立刻呈放射状扩散:别碰那些影子!它们会吃掉你的负面情绪...话音未落,最近的一个人形阴影突然裂开,露出里面旋转的黑色漩涡。
辉焰的火焰虚影猛地膨胀成球形,将三人笼罩其中。在扭曲的火光里,李明看见阿蘅的瞳孔变成了竖瞳,而自己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结印——那是血月教团的献祭手势。
退后!辉焰怒吼一声,火焰突然变成惨白色。所有影子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在触及白焰的瞬间汽化成腥臭的雾气。但李明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他掌心的疤痕已经蔓延到了手腕,皮肤下隐约可见血管里流动的黑色物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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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方三百米...阿蘅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她跪在地上,匕首插进自己的大腿,有东西在呼应这个诅咒...鲜血顺着她的靴子滴落,在地面形成诡异的六芒星图案。
李明扑过去想阻止她,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那些黑色血管正在皮肤下形成复杂的纹路,最终汇聚到心脏位置。他想起血月之主被斩首时说的话:你以为杀死我就能结束?我的诅咒会顺着你的血脉...
辉焰的火焰突然变成冰蓝色。他一拳砸在李明胸口,极寒魔力顺着伤口侵入:别抵抗!让我冻结你的诅咒!剧痛让李明眼前发黑,但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黑色纹路正在被白色冰晶覆盖。
阿蘅的匕首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啸叫。她拔出武器,带出一蓬黑血:没时间了!那东西要来了!李明勉强抬头,看见废墟尽头升起一座由肋骨堆成的高塔,塔顶坐着一个人形生物——它的脸是不断变化的五官拼图,身体各部位还在蠕动生长。
血月之主的...第二形态?辉焰的声音在颤抖。他手中的火焰虚影正在崩溃,这不可能...我们明明毁掉了他的...
李明突然笑了。他强行催动魔力,让掌心的疤痕完全裂开:你们没发现吗?黑血喷溅在肋骨塔上,那些阴影发出痛苦的哀嚎,这个诅咒...需要活人作为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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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蘅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扑过来抱住李明,在他耳边轻声念诵古老的封印咒文。辉焰的火焰最后一次亮起,将三人笼罩在摇曳的光晕中。
远处,肋骨塔开始崩塌。那个扭曲的人形生物发出非人的尖啸,无数阴影如潮水般涌来。李明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看到阿蘅颈后的符文亮了起来——那是血月之主真正的弱点标记。
原来如此...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我们才是钥匙...
晨风再次拂过古堡废墟时,地上只剩三道逐渐淡去的血迹。天际泛起鱼肚白,仿佛昨夜的血月从未存在过。但在更深的黑暗里,某个存在正在苏醒——它的笑声如同万千利刃刮过玻璃,回荡在新生的黎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