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矿洞中,道一缓缓睁开双眼,周身流转的微弱光华敛去。连日调息与尝试沟通地脉,神识损耗渐复,但修为进展依旧缓慢如蚁爬。
腹中那岩甲兽肉带来的充沛气血已消化殆尽,再次传来熟悉的空虚感。
他目光落在那盛放银灰粉末的玉瓶上,此物与青石烙印关联匪浅,但眼下量少力微,难以深究。当务之急,仍是生存与适应。
“需再猎妖兽,既补气血,亦需深入了解此界生灵。”道一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上次狩猎仓促,此番需更细致观察。
他走出矿洞,日光刺目。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记忆中那片更为茂密、兽吼声更频繁的黑森林行去。
此次他更为谨慎,将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山石草木,移动时充分利用地形遮掩。
进入黑森林,光线陡然昏暗下来。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枝叶虬结,散发出古老沧桑的气息。林间弥漫着淡淡的腐叶与湿土气味,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凶戾妖气混杂其中。
道一神识如水银泻地,仔细探查。很快,他便锁定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正是上次遭遇过的那种岩甲兽。此兽似乎在此地颇为常见。
他悄然靠近,藏身于一株需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木之后,仔细观察。
那是一头成年岩甲兽,体型比上次那头更为壮硕,正在用獠牙刨挖一株黑色怪树的根茎,哼哧作响。其周身岩甲色泽更深,背上骨刺狰狞,四蹄踏地间,地面微微震颤,显是力量更强。
道一并未急于动手,而是耐心观察其习性:如何发力,如何冲撞,脖颈转动时的角度,呼吸的节奏,以及它对周围环境的警觉程度。
观察良久,他心中已有计较。此兽力量防御惊人,正面硬撼殊为不智,即便能胜,也必消耗巨大,动静太大易引来其他危险。仍需智取,攻其不备,击其要害。
他悄然绕到岩甲兽侧后方,测算好距离与风向。待那岩甲兽再次低头专注啃食树根时,道一动了!
他并未直接攻击,而是双手快速结印,周身土黄色灵光微闪,旋即右脚猛地一踏地面!
“嗡!” 一股远比上次更为凝聚、更为精妙的土行元力瞬间遁入地下,并非大面积扰动,而是如一根无形尖针,精准刺向岩甲兽左后蹄即将落下的那一点地面!
就在岩甲兽左后蹄落下的瞬间,那处地面极其轻微地向下一陷,同时一股微弱的旋劲凭空生出!
岩甲兽猝不及防,左后蹄顿时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庞大身躯猛地向左侧一歪!它发出一声惊怒的嘶吼,挣扎着想要站稳。
而就在它身体失衡、脖颈因扭转而暴露出的那一刹那——早已计算好时机的道一,身形如电射出!手中并无利刃,而是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高度压缩、锋锐无匹的土金双系元力,化作一道淡金寒芒,直刺其脖颈下方那片因扭转而被拉开的骨甲缝隙!
时机、角度、力度,妙到毫巅!
“噗嗤!” 一声轻响!淡金指芒精准无比地没入缝隙,直贯入脑!
岩甲兽浑身剧震,连惨嚎都未能发出完整,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四肢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唯有鲜血自脖颈伤口汩汩流出,渗入黑土。
道一缓缓收指,气息略见急促。方才一击,看似简单,实则将他目前所能调动的力量、对时机的把握、以及对岩甲兽弱点的判断运用到了极致。虽成功击杀,消耗亦是不小。
他迅速上前,警惕地环顾四周。浓重的血腥气很快便会扩散开来。他必须尽快处理。
取出备用飞剑,开始解剖。飞剑切割在岩甲上,依旧火星四溅,但此次道一更有耐心,也更为仔细。他仔细观察其肌肉纹理、骨骼结构、甚至血液中蕴含的能量。
“气血之旺盛,堪比下界金丹妖兽…骨骼密度惊人,难怪如此沉重…这皮层,若非我有灵力加持,凡铁难伤…”他一边处理,一边印证着之前的猜测,对此界生物的强悍有了更深的认知。
他将最精华的肉块切下,又特意将那相对完整的厚皮剥下,最后看了看那对狰狞的獠牙和粗壮骨刺,也一并取下。这些皆是材料,不容浪费。
正当他准备将兽皮卷起时,动作忽然一顿。他敏锐的神识捕捉到,极远处,似乎有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韵律的波动再次一闪而过!
与之前在矿洞地底感知到的那丝“远乡之唤”极为相似,只是此次似乎更清晰了一点点,方向略偏西北。
道一猛地抬头,望向西北方林海深处,目光锐利如鹰。
是巧合?还是……
那波动已消失无踪,仿佛只是幻觉。
但他心中那根弦却被再次拨动。故人踪迹,界域之秘,皆可能藏于那片未知之地。
然而眼下,林中深处已传来几声被血腥吸引而来的低沉兽吼,迅速逼近。
道一不再迟疑,迅速卷起所有材料,身形一闪,毫不犹豫地朝着与兽吼传来方向相反的、东南方疾掠而去,那是返回废矿洞的方向。
身后兽吼阵阵,林木摇动。
道一头也不回,身影在昏暗的林间快速穿梭,心中却已将那西北方向,深深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