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裂开的脆响里混着芝麻碎裂的声音 —— 是杨戬掷出的三尖两刃刀带起的风，把多宝道人袍角的芝麻糕碎屑震得四散飞溅。金色光芒撞在镜面上时，哪吒正觉得眼前的烤红薯幻象开始发糊，混天绫上的火苗都快跟着打盹，突然被这道金光烫得一个激灵。
“杨二哥你可算来了！” 他六只手同时抓住杨戬的胳膊，火尖枪的枪尖差点戳到对方铠甲上的护心镜 —— 那镜子擦得锃亮，映出哪吒沾着红薯皮的脸，像块没擦干净的糖镜，“再晚一步我就要被这破镜子照成糊涂蛋了！刚才它还骗我说多宝道人要分我整盘杏仁酥，差点就信了！”
杨戬用刀背拨开缠上来的魔气，刀刃上沾着的桂花糕碎屑 —— 是出门前他妈塞的早点 —— 被黑气一熏，冒出细碎的甜香。“早跟你说别总盯着点心。” 他屈指弹了弹哪吒的额头，指尖沾到点红薯泥，“上次在西岐酒楼，你为了抢最后一块桂花糕，被申公豹用幻术骗得围着桌子转了十八圈，现在还不长记性？”
哮天犬突然对着多宝道人狂吠，尾巴却偷偷卷向哪吒手里的烤红薯。这狗鼻子上还沾着油星，是刚才在路上偷吃的芝麻饼渣，此刻正眼巴巴盯着红薯焦皮，喉咙里发出 “呼噜呼噜” 的声音，像揣了只打鸣的小公鸡。
多宝道人正心疼地捡铜镜碎片，听见狗叫突然火冒三丈。“哪来的野狗！” 他用黑幡指着哮天犬，幡面的黑气凝成只爪子，却在离狗脑袋三寸处停住 —— 那狗正叼着块掉落的杏仁酥，吧唧嘴的声音比他说话还响，“上次在碧游宫，灵牙仙的坐骑偷了我的核桃，现在见了狗就来气！有本事别躲在杨戬身后，出来跟我比啃骨头 —— 我这黑幡能把你的狗牙都敲下来！”
杨戬突然把三尖两刃刀往地上一顿，刀杆撞在青石板上，震起的糖纸 —— 是刚才哪吒扔的莲蓉包包装 —— 打着旋儿飞向魔兵。“少吓唬它。” 他摸了摸哮天犬的脑袋，狗毛里掉出半片芝麻，“它上次把闻仲的墨麒麟追得满山跑，你这点魔气还不够给它挠痒。再说你那黑幡，连哪吒的混天绫都缠不住，顶多能当个狗绳 —— 要不要借你用用？省得它总追着魔兵抢人家的干粮。”
魔兵们正举着长矛往前冲，听见 “干粮” 二字突然集体顿了顿。最前面的矮个子魔兵怀里还揣着块麦饼 —— 是今早炊事房发的，此刻被哮天犬盯着，吓得差点把长矛当拐杖拄。这些魔兵的铠甲上都沾着面粉，是刚才帮厨时蹭的，魔气里混着生面味，倒像群没洗干净手的伙夫。
“上啊！” 多宝道人用黑幡抽了下最边上的魔将，那魔将的头盔 “哐当” 掉在地上，露出顶着葱花的脑袋 —— 是刚从灶台边被拉来的，头发上还沾着煮粥的米粒，“别跟他们废话！谁能抓住哪吒，赏两盒杏仁酥！抓住杨戬，赏一笼桂花糕！”
魔兵们的眼睛突然亮了。最前面的矮个子魔兵举着长矛就冲，矛尖却对着哪吒手里的烤红薯 —— 他其实更想要那块焦皮，看着比麦饼香多了。哪吒踩着风火轮侧身躲开，混天绫甩出的红影卷住矛杆，往旁边一拽，那魔兵 “哎哟” 一声撞进同伴怀里，两人滚成团，铠甲上的面粉蹭得满身都是，像两个刚出炉的白面馒头。
“你看你带的兵。” 杨戬笑着用刀挑飞迎面而来的短刀，刀刃把刀身刮出火星，像在打铁铺里烤栗子，“比西岐的伙夫还业余。上次我去厨房帮忙，切菜的学徒都比他们站得稳 —— 至少不会把菜刀往自己脚边扔。”
多宝道人把黑幡舞得呼呼响，魔气里突然钻出群长着翅膀的小魔 —— 其实是用面粉捏的，被魔气催活了，翅膀上还沾着芝麻。“别得意！” 他指着那些飞魔，它们正往杨戬脸上扔小石子，却总扔偏砸到自己人，“这些是‘面魔’，沾了水就会膨胀 —— 上次把黄飞虎的靴子撑得像两个面袋子，让他三天没敢下床！”
哪吒突然往空中撒了把杏仁酥碎屑，飞魔们立刻忘了打架，扑棱着翅膀去抢，结果撞成一团，面粉撒得像下了场雪。“就这？” 他用火尖枪挑起个没抢到碎屑的飞魔，那小魔还在张着嘴要吃的，“比灵山的灵猴还馋。上次我用蜜饯引它们去摘桃，把满山的桃子都摘光了，连准提道人的莲台都堆满了桃核 —— 比你这面魔有用多了。”
杨戬突然变成只大鹏鸟，翅膀一扇就把飞魔全扇到半空。哮天犬趁机跳起来，在空中接住个飞魔，嚼得 “咔嚓” 响 —— 其实是把面粉壳咬碎了，里面的芝麻馅掉了满地。“这面魔没放糖。” 狗突然开口说话，舌头舔着嘴角的芝麻，“上次在玉虚宫吃的面人，师傅都放蜂蜜，比这个香十倍 —— 多宝道人你太抠了，连糖都舍不得放。”
多宝道人差点把黑幡扔出去。“谁家魔兵放糖啊！” 他气得往地上跺脚，震起的石子把自己的道帽都砸歪了，“上次碧霄做芝麻汤圆，往面里放了半斤糖，结果煮的时候全化在锅里，甜得灵龟都翻白肚皮 —— 你以为都像你们阐教，连法宝都要沾糖霜？”
哪吒突然对着魔兵堆扔出块金砖，金光炸得魔兵们东倒西歪，却没伤着谁 —— 金砖落在地上时，还在石板上印出个规整的方形，像块没切的糖块。“快投降吧！” 他举着火尖枪喊，枪尖的火苗烤得周围的空气都发甜，“我们刚烤了红薯，还剩半串 —— 谁放下武器，就给谁尝一口！比你们炊事房的麦饼香多了！”
矮个子魔兵偷偷咽了口唾沫。他怀里的麦饼早就硬得像石头，刚才闻着烤红薯的香味，肚子一直在叫。“真的？” 他悄悄把长矛往身后藏，“我妹妹最爱吃烤红薯，上次在黑风山，我用攒了半个月的月钱给她买了一个，她啃得连皮都没剩 —— 要是能再带一个回去……”
“别听他的！” 多宝道人用黑幡指着那魔兵，幡角却卷着块掉在地上的杏仁酥，“他们是想骗你们放下武器！上次黄天化就用这招骗走了我的芝麻，现在还在玉虚宫当宝贝似的供着 —— 谁要是投降，我就罚他去洗三个月的锁链，用忘川水泡的那种！”
杨戬突然从大鹏变回人形，手里还抓着个飞魔 —— 那小魔正抱着他的刀杆啃，把芝麻都蹭在刀刃上。“你看。” 他把飞魔往多宝道人面前一递，“连你的魔兵都觉得阐教的东西好吃。上次在西岐，我们用桂花糕换了截教弟子的杏仁，现在他们见了我们就偷偷塞点心 —— 比你这打打杀杀强多了。”
哪吒趁机往魔兵堆里扔了串蜜饯，红玛瑙似的果子在空中划出弧线，正好落在矮个子魔兵手里。那魔兵咬了一口，眼睛突然瞪得溜圆：“是灵山的无花果蜜饯！” 他激动得声音都抖了，“我娘说这种蜜饯能治咳嗽，上次在黑市上，一小块就要三个铜钱 —— 你们真的愿意给我们吃？”
“当然。” 哪吒踩着风火轮在魔兵头顶转圈，混天绫甩出的红影卷着蜜饯串，像撒红包似的往下抛，“只要你们别打了，咱们一起去烤红薯。我这混天绫能当桌布，杨戬的三尖两刃刀能串红薯，哮天犬还能帮着看火 —— 比在这打架有意思多了！”
魔兵们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个偷偷把武器往地上放，脚边的魔气渐渐变成淡灰色，像退潮的海水。最边上的瘦高个魔兵突然说：“其实我早就不想打了。”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压变形的芝麻糕，“我娘让我带的，说打累了就吃点 —— 要是能安安稳稳吃块糕，谁愿意扛着长矛乱跑啊。”
多宝道人看着越来越松散的魔兵阵，突然把黑幡往地上一插。“行了行了！” 他气呼呼地坐下，从袖里掏出最后半块核桃糕，“不打了！再打我的点心都要被你们蹭光了！” 他把糕往嘴里塞，碎屑掉在黑袍上，“但你们得承认，我的核桃糕比你们的烤红薯香 —— 不然我就把你们的蜜饯都扔到忘川里去！”
哪吒赶紧把烤红薯递过去：“各有各的香！” 他指着糕上的焦皮，“你看这红薯烤得外焦里嫩，比你的核桃糕多了点烟火气 —— 就像你用黑幡烤的芝麻，比生芝麻香对不对？”
杨戬突然拍了拍手：“有了！” 他把三尖两刃刀插在地上，刀杆上的芝麻还在发亮，“咱们来个‘点心比武’—— 谁做的点心最好吃，谁就赢。多宝道人你用黑幡当烤架，我用八九玄功变个石磨磨芝麻，哪吒负责烧火，魔兵们去捡柴火 —— 谁输了谁就去西岐买三笼桂花糕，怎么样？”
矮个子魔兵第一个举手：“我会捡柴火！” 他把长矛往树上一靠，“后山的松针最容易起火，还带着松香味 —— 上次烤麦饼就用的这个，饼上都带着松针印，比没印的好吃！”
哮天犬突然叼来个陶罐，里面的莲蓉还冒着热气 —— 是刚才土行孙落下的。“我这有莲蓉！” 狗爪子扒着罐口，把罐子往石磨边推，“可以做莲蓉酥！上次在瑶池吃过，放了蜂蜜的那种，比杏仁酥还甜！”
多宝道人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突然用黑幡把铜镜碎片扫到一边。“看我的。” 他对着石磨挥了挥幡，黑气裹着芝麻粒飞进磨盘，转出来的芝麻粉细腻得像雪，“比你那石磨磨得细吧？上次碧霄做芝麻糊，就是我帮她磨的粉，她还赏了我块桂花糕呢。”
杨戬变的石磨转得 “咕噜” 响，磨盘上的面粉簌簌往下掉，正好落在哪吒用混天绫铺的布上。“别得意。” 他往磨眼里撒了把杏仁，“我这磨能同时磨芝麻和杏仁，做出来的点心比单放一种香 —— 上次我娘做杏仁酥，就是这么磨的，连元始天尊都夸好吃。”
哪吒蹲在火边，用风火轮的余温烤着红薯，火尖枪插在旁边当支架，上面串着几个刚挖的土豆。“快好了！” 他翻动着红薯，焦皮裂开的地方冒出金黄的薯肉，“你们看这颜色，比多宝道人的黑幡亮多了 —— 上次烤糊的那个，才真像他的幡面呢！”
魔兵们捡来的松针堆成小山，瘦高个魔兵正用树枝把松针摆成花形。“这样烧出来的火有花纹。” 他得意地说，“烤出来的红薯上会有印子，像画上去的 —— 我妹妹肯定喜欢。”
夕阳把大家的影子拉得很长，石磨转得 “咕噜” 响，烤红薯的香味漫得满山都是。多宝道人的黑幡上摆着刚出炉的芝麻酥，杨戬的三尖两刃刀串着莲蓉包，哪吒的风火轮边堆着烤土豆，魔兵们手里都拿着分到的点心，连空气里的魔气都变成了淡金色，像撒了层糖霜。
哮天犬叼着块芝麻酥跑过来，把点心放在多宝道人面前。“给你。” 狗尾巴摇得像朵花，“这个比你刚才吃的核桃糕甜 —— 下次别再召唤魔兵了，我们来给你烤点心吃好不好？比打架有意思多了。”
多宝道人咬了口芝麻酥，突然笑出声。酥皮在嘴里化开，芝麻香混着松针的清香，比单独吃核桃糕确实多了层滋味。“行啊。” 他往哮天犬嘴里塞了块红薯，“但下次得用你的陶罐装莲蓉 —— 比我那黑幡干净多了，上次装了芝麻糊，现在幡角还沾着渣呢。”
杨戬把最后块桂花糕递给哪吒，看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诛仙阵。“你看。” 他指着天边的晚霞，“其实不用打打杀杀的。” 霞光里飘着烤红薯的甜香，像条金色的河，“比法宝厉害的，从来都是这些带着热气的点心 —— 就像这阵里的戾气，再多也挡不住一块刚出炉的芝麻酥。”
哪吒举着桂花糕往嘴里塞，混天绫上的火苗映着他的笑脸。“下次让杨二哥变个更大的石磨。” 他含糊不清地说，“磨更多的芝麻，做一大筐芝麻酥 —— 分给阐教的弟子，也分给截教的魔兵，连哮天犬都能分到三大块，带着芝麻的那种！”
远处的魔兵营房里，矮个子魔兵正把分到的蜜饯小心地包起来。他要把这颗无花果蜜饯带回家给妹妹，还要告诉她，今天遇到的神仙和魔兵，其实都喜欢吃甜甜的点心，就像天下所有的孩子一样。而那杆曾经用来打仗的长矛，现在正插在松树上，上面串着个烤红薯，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像个会发光的小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