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的震动突然变得剧烈起来,脚下的岩石疯狂震颤,像是有一头巨兽在矿洞深处咆哮。头顶的碎石簌簌掉落,比之前密集了数倍,其中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擦着陆时的肩膀砸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沈砚举着的手电筒光束剧烈晃动,照亮了前方通道顶部蔓延的蛛网般的裂缝,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该死!”林辰猛地停下脚步,扶着岩壁稳住身形,受伤的肩膀被震动牵扯,疼得他额角渗出冷汗。他突然从腰间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装置,按下上面的红色按钮,屏幕瞬间亮起,显示出一行鲜红的数字——01:00:00。
“这是什么?”陆时警惕地握紧配枪,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定时炸药。”林辰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眼底却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整个通道沿线都被我埋了炸药,1小时内,我要拿到完整的真名单。如果超时,或者你们敢耍任何花样,我们就一起葬身在这里,让这场罪恶永远埋在地下。”
屏幕上的数字一秒一秒地跳动着,像是死神的倒计时,压得人喘不过气。张野被林辰拽得一个踉跄,看到屏幕上的数字,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和鼻涕再次混在一起,嘴里发出呜呜的哀求声。
“林辰,你疯了!”陆时怒声呵斥,“这里随时可能坍塌,你现在启动炸药,简直是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林辰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陆时和沈砚,“我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如果拿不到名单,不能为沈玥和陆明哥报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抬手将定时装置举到沈砚面前,“现在,立刻带我去拿真名单,别再跟我说什么还在破解的鬼话。张野刚才暗示的名单备份,我知道就在附近,你最好老实点。”
沈砚的目光落在跳动的数字上,眉头紧锁。他能感受到矿洞的结构已经极度不稳定,每一次震动都在加速坍塌的进程,1小时的时间,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紧迫。
“先把张野解开。”陆时突然开口,向前一步挡在张野身前,“他被绑了这么久,身体已经撑不住了。而且,他可能知道更多关于名单的线索,解开他,或许能帮我们更快找到真名单。”
沈砚转头看向陆时,眼神复杂。他明白陆时的想法,作为警察,救人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而且张野确实可能掌握关键信息。但他更清楚,林辰现在情绪极不稳定,一旦解开张野,很可能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变故。
“不行。”沈砚果断拒绝,“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林辰,拿到名单备份。张野暂时不能放,他是林辰唯一的牵制,一旦解开,他很可能会狗急跳墙,要么逃跑,要么做出更危险的事。”
“沈砚!”陆时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他是个人,就算是罪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这种环境下被折磨致死!而且,我哥的失踪案很可能和他有关,我需要问清楚当年的情况!”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沈砚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林辰的炸药已经启动,1小时后我们都会死!只有拿到名单,才能将那些权贵绳之以法,这才是对所有受害者负责,包括你哥和沈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峙,通道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林辰靠在岩壁上,冷眼看着他们争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怎么?现在开始内讧了?也好,省得我动手,你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屏幕上的数字已经跳到了00:58:37,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沈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陆时的坚持,也理解他的心情,两人共事多年,一直是最默契的搭档,他不想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
“好,我妥协。”沈砚最终松口,眼神变得坚定,“我们兵分两路。我带林辰去查张野暗示的名单备份,尽量稳住他,拖延时间。你留在这里,趁机解开张野,问清楚当年的情况,但一定要注意安全,他很狡猾,不能掉以轻心。”
陆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点了点头:“放心,我会注意的。你那边也小心,林辰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别跟他硬拼。”
“我知道。”沈砚转头看向林辰,“走吧,我带你去拿名单备份。但我有一个条件,在我验证名单真伪之前,你不能再启动任何危险装置,也不能伤害张野。”
林辰思索了片刻,按下定时装置上的暂停键,屏幕上的数字停在了00:58:12。“可以。但如果名单是假的,我会立刻重启计时器,到时候谁也别想活。”他攥紧手中的枪,示意沈砚带路,“前面走,别耍花招。”
沈砚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之前张野暗示的那个堆满矿车零件的角落走去。手电筒的光束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碎石还在不断掉落,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林辰紧随其后,枪口始终对准沈砚的后背,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两人来到那个堆满矿车零件的角落,沈砚蹲下身,开始在零件堆里翻找。生锈的铁板、断裂的钢管、磨损的车轮,杂乱地堆在一起,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他一边翻找,一边在脑海中快速思索:张野为什么要主动暴露名单备份?这份名单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他为什么要藏在这里?
“快点!别浪费时间!”林辰不耐烦地催促道,受伤的肩膀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疼得他眉头紧皱。
沈砚没有理会他的催促,继续仔细翻找。突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触感不像金属,反而像是塑料。他心中一动,拨开上面的零件,发现是一个被塑料袋包裹着的U盘,藏在一个断裂的钢管里。
“找到了。”沈砚将U盘拿出来,举到林辰面前。
林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抢。沈砚下意识地往后一躲,避开了他的手。“别急,我需要验证一下这份名单的真伪。”沈砚说道,“如果是假的,我们谁也得不到好处。”
林辰冷哼一声,收起枪,示意他快点。“我警告你,别想耍花样。我对当年的‘选童’网络知道得比你想象的多,是不是真名单,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砚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这是他出发前特意准备的,就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名单验证情况。他将U盘插入平板,屏幕上很快显示出一个加密文件。沈砚快速输入密码,文件成功打开,里面是一份详细的名单,包含了姓名、职务、联系方式等信息。
林辰凑上前,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快速浏览着名单上的内容。他的表情不断变化,从最初的急切,到后来的凝重,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沈砚一边观察着林辰的反应,一边在脑海中快速回忆着当年的案件细节。他知道,要想打破林辰的执念,必须找到他误解的根源。突然,他想起了沈玥当年的遭遇,那个细节或许能触动林辰。
“这份名单里提到了当年给沈玥灌药的人。”沈砚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穿透力,“是福利院的副院长刘梅。根据记录,沈玥当时只有八岁,因为不愿意配合‘选童’选拔,被刘梅强行灌下了镇静剂。”
林辰的身体猛地一僵,手指停止了滑动,眼底闪过一丝剧烈的痛苦,像是被人揭开了最深处的伤疤。
“我记得沈玥小时候很怕苦,每次生病吃药,都会偷偷把药吐掉,然后躲在角落里哭。”沈砚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那天,她被灌药后,嘴角还沾着白色的药粉,哭着对我说,她想回家,想找妈妈。可我那时候……没能保护好她。”
林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之前的坚定和疯狂似乎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你想说什么?”林辰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
“我想说,当年的事,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沈砚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真诚,“刘梅只是一个小角色,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些权贵。而且,陆明当年的调查,并非像你说的那样孤立无援,他其实一直在和我们合作,只是为了安全,没有告诉你真相。”
“合作?”林辰冷笑一声,眼神中的痛苦被愤怒取代,“如果是合作,他为什么会被灭口?为什么你们查了十年都没有结果?”
“因为局里确实有内鬼,而且这个内鬼的职位很高,一直在暗中阻挠调查。”沈砚坦诚地说道,“陆明当年发现了内鬼的线索,想要进一步调查,却被内鬼提前察觉,通风报信,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我们也是最近才查到内鬼的真实身份,正在收集证据。”
林辰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判断沈砚说的是真是假。他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骗我?当年的事,我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内鬼就是你们局里的高层,而你们,都是帮凶!”
“如果我们是帮凶,为什么还要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找名单?为什么还要坚持将那些权贵绳之以法?”沈砚反问,“林辰,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仔细想想,如果你真的认为我们是帮凶,为什么还要向我们要名单?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只有通过法律途径,才能真正为沈玥和陆明报仇,才能让那些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
林辰的身体微微颤抖,没有说话。沈砚知道,他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林辰心中的执念开始松动,只是多年的仇恨让他难以轻易放下。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通道里,陆时正小心翼翼地解开张野身上的绳子。张野的手腕被绳子勒得通红,布满了深深的勒痕,解开绳子的瞬间,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哼。
“别出声!”陆时压低声音提醒道,“林辰还在附近,要是被他发现,我们都得完蛋。”
张野连忙点了点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眼神中带着一丝感激,还有一丝复杂。“陆警官,谢谢你。”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别谢我,我救你不是因为同情你。”陆时的语气冰冷,“我问你,当年我哥陆明的调查计划,是不是你告的密?这份名单备份,你为什么要藏在这里?”
张野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不敢直视陆时的目光。“我……我没有告密。”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当年我确实知道陆警官在调查福利院的事,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些权贵太可怕了,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
“保住自己的命?”陆时冷笑一声,“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哥被灭口,看着那些孩子被折磨?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不是这样的!”张野急忙辩解,“我当年也想过报警,可我没有证据,而且那些权贵势力太大了,我怕我报警之后,不仅救不了那些孩子,还会连累我自己的家人。”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我藏这份名单备份,就是想有一天能交给警方,戴罪立功。只是我一直没有机会,直到今天被林辰绑架到这里。”
陆时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他知道张野很狡猾,这些话很可能是编造的。但他也看得出来,张野现在确实很害怕,不像是在说谎。
“当年我哥失踪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或者交给你什么东西?”陆时继续追问道,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张野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当年的情况。“我想想……陆警官失踪前几天,确实找过我一次。他问我福利院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还说他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让我多加小心。”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他还交给我一个信封,让我妥善保管,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就把信封交给沈砚警官。我后来打开信封,发现里面就是这份名单备份。”
就在这时,通道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顶部的岩石大面积脱落,一块巨大的石块朝着陆时和张野砸了下来。
“小心!”陆时大喊一声,一把将张野推开,自己则迅速躲到一旁。
“轰隆”一声巨响,石块砸在地上,扬起漫天灰尘。通道的一半被石块堵住,只剩下一条狭窄的缝隙可以通行。
“矿洞要塌了!”张野吓得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
陆时扶着岩壁站起来,咳嗽了几声,驱散脸上的灰尘。他抬头看向沈砚和林辰所在的方向,心中涌起一丝担忧。屏幕上的倒计时还在暂停中,但矿洞的坍塌已经迫在眉睫,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另一边,沈砚和林辰也感受到了剧烈的震动。林辰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抢过沈砚手中的平板电脑,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单,然后按下了定时装置的重启键。
屏幕上的数字重新开始跳动——00:55:33。
“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名单我先收下了。”林辰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现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如果能活着出去,我会亲自验证名单的真伪,也会查清当年的真相。”
沈砚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活着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快速朝着陆时和张野所在的方向跑去,手电筒的光束照亮了前方坍塌的通道。当他们看到被石块堵住的通道和惊魂未定的陆时、张野时,林辰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快走!从缝隙里穿过去!”沈砚大喊一声,率先冲向那条狭窄的缝隙。
屏幕上的数字还在一秒一秒地跳动着,矿洞的坍塌越来越严重,死亡的阴影正在快速逼近。他们能否在1小时内逃离矿洞?这份名单备份究竟是真是假?林辰心中的误解能否解开?一切都还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