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如地里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泛着绿光,粗犷的鼻梁两侧各穿一枚铜环。最骇人的是他头上包裹的是整颗狗熊颅骨,森森白齿恰好框住他的脸。
铁塔般的身躯上,披着一件狼皮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赤裸着上半身,双臂青筋暴突,宽阔的胸膛上烙印着部族的熊头徽记,黝黑的皮肤遍布着刀疤与箭痕,令人触目惊心。
他的装束同样令人胆寒,熊骨头盔两侧的五色野鸡翎随风摇动;牦牛皮重甲上镶嵌的猛兽利齿咔咔作响;脖颈上悬挂着几圈大小不等的兽牙,显示着他猎杀的豺狼虎豹的数量;腰间悬挂的九枚风干手指,象征着他亲手斩杀的九位敌酋。
那柄开山石斧更是可怕,斧刃参差如狼牙,挥动时散出的致命尘雾令敌人未战先怯。
传说他年幼时曾生啃过雪山狼王的心脏,连最凶猛的恶狼见他都要俯首低嚎,他是西羌卑禾羌的战争化身,是草原上的恐怖传说。
姬墨勒住缰绳,目光紧紧盯着如地里,眼透露出一份坚定。
五千大军也都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士兵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盔甲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气氛变得异常紧张,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一触即发。
秋风卷着枯草掠过湟水河谷,几杆绣着黑熊图腾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如地里勒住胯下躁动的赤血宝马,熊骨骷髅头饰下的双眼眯成两道细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和不屑。
“何方妖孽,胆敢犯我卑禾羌!”如地里声如闷雷,在河谷中回荡。
他摘下骷髅头饰,露出布满刀疤的面容,“伟大的昆仑神保佑如地里,定将你们这些入侵者杀得片甲不留!”
这时对面军中缓缓走出一骑,他未着铠甲,只穿着一件白色羊皮袄,他以右手抚胸,行了个标准的羌礼:“伟大的西羌战神如地里,您的事迹像疾风一样传遍草原,您的威名令每一个部族胆战心惊。”
如地里冷哼一声,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狼首刀柄。这年轻人看似恭敬,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让他想起草原上伺机而动的雪豹。
“我乃阿朗德乾麾下大神机。”年轻人声音清朗,“宽厚仁爱的西羌豪杰阿朗德乾派我们来到贵地,希望借一块不毛之地,用以采挖石炭、提炼铁精。”
如地里一听,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混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别给我来这些没用的,我就是西羌豪杰,我就是西羌德乾!”他猛地收住笑声,眼中凶光毕露,“我从来也不认识什么阿朗德乾,你们哪来哪去!”
小小眉头微蹙,他早听闻这卑禾羌首领狂妄自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伟大的卑禾首领,”他再次开口,“我们都是西羌,属于同一个部族,同气连枝,一脉相承,何必兵刃相见,生灵涂炭?”
如地里突然策马向前,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向浅滩,身后激起一片水花。他身后的五千精骑同时举起长矛,骤然连成一片森冷的死亡之林。
“我只知道有昆仑神,只知道有卑禾羌!”他右手举起宽约尺许的黑曜石石斧,左手拍打着胸前的狼牙项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族从来与你们没有半点瓜葛,若再不听劝……”
弯刀出鞘的铮鸣截断了话语,刀尖直指小小的咽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