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游先生，你确定？匡队的声音……这怎么可能？”
“确定……”游古辛的目光落在金萌怡的输血管上，心头一紧：
“停下……别用了……”
“没事！”
金萌轻轻摇头，按住他想抬起的手：“一点血而已。你的命更重要。”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而且，我的血好像有点特别，能帮上忙。”
医疗员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啧啧称奇：“不可思议？金小姐血液中的某些隐性因子被激活了，正在快速中和毒素，并似乎在修复受损神经。这简直是……”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这超出了现代医学的理解。
游古辛挣扎着想坐起来，李震连忙扶住他。
“备份……毁了……”
游古辛看向平台中央那一片狼藉的仪器残骸，U盘和照片早已化为齑粉。
“是毁了！”
李震脸色难看：“但未必是坏事。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看他们首领那反应，像是丢了命根子。”
游古辛沉默着，努力整理着思绪。
匡国文没死，他成了黑衣人的首领。
他想要“潜龙”的备份，他似乎也想救金萌怡，或者说要控制她。
但又毫不犹豫地启动“清道夫”灭口……矛盾，太矛盾了。
“清理战场！检查那些机器人！收集所有能收集的数据和样本！”李震对着对讲机下令。
特警队员们开始小心翼翼地，检查那些僵立的“清道夫”机器人，和平台操作台。
游古辛的目光则投向了黑衣人撤离的那个备用出口。
那后面是什么？匡国文他们会去哪里？
“游先生！有发现！”
一名技术员突然喊道，他正试图恢复操作台上一台破损相对较轻的辅助终端的数据：“有一段未被完全删除的临时缓存视频！是内部监控！”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屏幕上，雪花点很多，画面不稳定。
但能看清是在这个平台旁边的一个小休息室里。
时间戳是几个小时前。
画面里，那个黑衣人首领，很可能就是匡国文，背对着摄像头，正在和一个人进行视频通讯。
通讯另一头的人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声音经过处理，能听清：
“……拿到备份，确认‘创世纪’的稳定性，然后……处理掉所有‘龙巢’的痕迹。‘园丁’不需要过去了的历史。”
“明白。”黑衣人首领的声音经过变声器，但能听出一丝压抑的情绪，“那……‘种子’呢？金萌怡体内的…”
“她是最成功的‘沃土’，但也是最大的变数。如果无法完全控制，就……销毁。不能让‘倒影’得到她。”那个隐藏身影的声音冰冷无情。
“可是……”
“没有可是！执行命令！为了‘新纪元’！”
通讯中断。
视频也到此为止。
休息室里，黑衣人首领（匡国文）独自站了很久。
然后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那股巨大的、压抑的愤怒和挣扎，几乎要穿透屏幕。
游古辛的心脏狠狠一缩。
匡国文，似乎并非心甘情愿？
他也在被更高层的人控制？
那个隐藏的“园丁”高层？
“倒影”，这个词再次出现。
对方似乎很忌惮，这个所谓的“倒影”组织得到金萌怡。
“能追踪刚才通讯的来源吗？”李震急切地问技术员。
“太难了，对方用了至少七层加密跳板……等等！”
技术员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数据包碎片：
“这个信号校验码的算法结构，非常古老，像是上世纪军方第一代加密网络的残留格式！现在几乎不可能见到！”
上世纪军方的加密网络？
游古辛和李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牵扯到的年代和深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就在这时，另一名检查“清道夫”机器人的特警喊道：
“李队！这些机器人内部有自爆装置！但都被远程中止了！还有……它们在停止前，似乎向外界发送了一段简短的加密数据流！”
数据流？发给谁？
技术员立刻尝试截获和破译。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脸色古怪：“数据流很短，内容破译出来了！是一组坐标，和一个倒过来的Ω符号。”
坐标指向的地方，是距离临江市两百公里外的一个、已经废弃多年的大型国有农场。
而这个农场在很多年前，曾有一个代号“向日葵培育中心”。
而那个倒过来的Ω符号，恰好与之前男孩在病床上划出的符号吻合！
一切似乎又绕了回来。
“园丁”？“向日葵”？“沃土”？“种子”？
游古辛感到一阵寒意。
Ω的计划庞大而古老，盘根错节，渗透极深。
金萌怡拔掉了输血管，医疗员帮她按住针口。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她看着游古辛，轻声说：“他们怕‘倒影’得到我。也许我们可以去找‘倒影’？”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想法。
对方是敌是友完全未知。
游古辛沉默着。
备份已毁，“龙巢”暴露，匡国文逃亡。
下一个“向日葵培育中心”，很可能已经戒备森严，甚至是个陷阱。
而金萌怡体内的危机，并未完全解除，只是暂时被压制。
常规的路，似乎都被堵死了。
他看了一眼李震，又看了一眼虚弱的金萌怡。
最后目光落在那段缓存视频上，匡国文砸桌子的那个瞬间。
也许，唯一的破局点，反而在那个看似已经失败的“潜龙”备份上？
或者，在匡国文这个复杂的“亡者”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李震，派人严密监控那个废弃农场，但不要靠近。技术组全力尝试追踪匡国文他们的下落，重点是那些老旧的加密信号。”
然后他看向金萌怡，眼神复杂：“至于‘倒影’，我们不需要去找他们。”
他拿起那个已经空空如也、表面还带着凹痕的黑色盒子。
“如果‘倒影’真的存在，并且一直在关注Ω和‘园丁’，那么‘潜龙’备份被毁，匡国文重现，这么大的动静……”
他掂了掂盒子。
“他们会自己来找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