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青石坳的屋顶上。
游古辛坐在路虎里，指尖叩击方向盘的节奏，与蜂巢系统的扫描提示音完美重合。
“扫描结果：村长家存在异常电力负载，夜间有多人聚集迹象。村西头耕地土壤有近期翻动痕迹，与吕强家地块接壤处，检测到重型机械碾压印记。”
游古辛的目光投向村东头那栋青砖瓦房，村长家的烟囱正冒着黑烟，院墙比别家高出三尺，铁门焊着狰狞的铁刺。
他突然推开车门，战术靴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刻意放大的声响……这是猎人在试探猎物的反应。
果然，村口王老汉家的灯，瞬间熄灭，窗帘缝里的窥视目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深夜的山村只有虫鸣。
游古辛像幽灵般贴在村长家院墙外，左臂伤疤突然传来微弱的刺痛……这是危险预警。
他猛地侧身，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钎擦着耳畔钉进土墙，钉头还缠着布条，显然是故意留着无声杀人的。
“哪来的野狗，敢在青石坳撒野？”
墙头探出个光头，手里的猎枪，黑洞洞地对着游古辛：“我爹是村长，识相的滚出村子！”
游古辛没说话，只是抬手。
月光下，那枚龙纹军官证的金属封面闪着冷光。
光头的脸色骤变，猎枪突然卡壳……
蜂巢远程干扰了枪械的击发装置。
“吕强家的地，你们动了多少？”
游古辛的声音比山风还冷，指尖已经按在高斯手枪的扳机上。
瓦房里突然冲出五六个壮汉，为首的中年男人腆着啤酒肚，脖子上的金链子晃得人眼晕：“我是村长顾富贵！这地是李桂兰自愿让的，有字据！”
他挥挥手，壮汉们掏出砍刀：“给我废了他，出了事我担着！”
“有字据……也是你们强迫的？”
游古辛突然矮身，高斯手枪的电磁脉冲，射中顾富贵的金链子，项链瞬间熔断，烫得他嗷嗷直叫。
他顺势抄起院墙边的扁担，手腕翻转间，三个壮汉的砍刀已经脱手，关节脱臼的脆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字据？”游古辛一脚踹开柴富贵，闯进正堂。
桌上的确摆着一份协议，李桂兰的签名歪歪扭扭，墨迹却新鲜得像是刚写的。
桌角的录音机还在转动，里面传出李桂兰的哭声：“我签……我签还不行吗……不要打了……”
院外突然传来骚动。
游古辛冲到窗边，看见十几个村民举着锄头，被顾家的打手拦在门口。
李桂兰大娘站在最前面，手里紧紧攥着吕强的遗像，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豁出去的决绝：“游同志，不能让你一个人吃亏！”
顾富贵趁机摸出藏在床底的雷管，引线在月光下滋滋燃烧：“同归于尽！这地谁也别想要！”
游古辛的反应快如闪电。
他拽起顾富贵当盾牌，同时将桌上的煤油灯扫向空中。
煤油在半空洒开，被火星点燃的瞬间，他已经抱着顾富贵扑出窗户，落在村民中间。
雷管在屋里炸开，砖石飞溅中，游古辛反手将顾富贵摁在地上，高斯手枪顶着他的太阳穴：“现在，还觉得这地是你的吗？”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警车终于颠簸着进村。
顾家父子和打手们被铐走时，村民们突然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
李桂兰大娘颤巍巍地给游古辛鞠躬，被他扶住的瞬间，老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强子走前留的，说要是有人欺负我，就把这个给信得过的战友……”
布包里是本日记，最后一页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某种密码。
游古辛的指尖划过符号，左臂伤疤又开始刺痛……这次不是预警，而是共鸣。
他抬头望向村后的青山，晨雾中，某个山洞的轮廓隐约可见，洞口的岩石颜色比别处深得多，像是被烟火熏过。
“蜂巢，扫描村后山体。”游古辛的声音低沉：“重点查那个山洞。”
日记里的符号，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与以前的那张旧照片，背面的刻痕，完美重合。
那是十年前，吕强在尼迦贝叶共和国拍下的，背景是片不知名的丛林。
蜂巢的扫描结果在游古辛的战术目镜里弹出时，晨雾恰好撕开一道裂口。
村后山洞的三维图上，某处岩壁的反射率异常，与吕强日记里的符号轮廓完全吻合。
“检测到有机燃烧残留物，碳十四测年显示为十年前。”蜂巢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洞内存在金属共振，频率与军用加密通讯器一致。”
游古辛将日记揣进怀里，高斯手枪的保险栓轻响一声。
李桂兰大娘塞给他的粗麻绳在掌心勒出红痕，老人说这是吕强小时候上山采药编的，绳结里藏着只有他们懂的记号。
山洞入口被藤蔓遮掩，扒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铁锈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岩壁上的烟熏痕迹呈螺旋状向上延伸，与尼迦贝叶共和国丛林里的宿营地标记如出一辙。
“十年前，吕强执行任务归来后，曾独自进山三天。”游古辛的指尖抚过岩壁，那里的凿痕新鲜得不像十年前的旧迹：“有人在他牺牲后，回来过这里。”
战术手电的光束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
洞穴深处，一个半埋在石堆里的军用背包正泛着冷光。
游古辛踢开碎石，背包上的龙组徽章已经锈蚀，但侧面的编号清晰可辨……与吕强牺牲时的装备编号完全一致。
背包里的压缩饼干早已过期，水壶底部却刻着那个熟悉的符号。
更诡异的是，一本防水笔记本里，吕强的字迹从工整逐渐变得潦草。
“沙沙……”
头顶的岩缝突然落下碎石。
游古辛猛地侧身，一条手臂粗的蟒蛇擦着肩头坠入石堆，蛇鳞上沾着的泥土里，混着与背包相同的铁锈。
“蜂巢，分析蛇鳞上的物质成分。”他的高斯手枪瞄准蛇头：“这东西不该出现在海拔两千米的山区。”
“检测到人工饲养痕迹，蛇腹内有未消化的电子元件。”
游古辛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十年前吕强的最后一条通讯：“发现长老会的秘密仓库，坐标被加密在……”
信号戛然而止。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杂音，现在看来，吕强说的“加密”，就是这个符号。
蟒蛇突然发出凄厉的嘶鸣，身体剧烈抽搐。
游古辛的手电扫过洞顶，无数双绿幽幽的眼睛，正在黑暗中亮起……
是更多的蛇，它们的鳞片在光线下，泛着金属光泽，像是被某种东西控制着。
“是蛇洞！顾家父子就是靠这个恐吓村民！”
洞外传来李桂兰大娘的呼喊，村民们举着松明火把冲了进来：“强子小时候说过，这洞里的蛇听人指挥！”
游古辛突然扯断背包的背带，将防水笔记本塞进怀里。
他拽起一条蛇的七寸，在对方的獠牙咬来前，将高斯手枪顶进蛇嘴……
电磁脉冲瞬间击穿蛇腹，里面的微型芯片爆出火花，与十年前截获的长老会通讯信号频率完全一致。
“这些蛇是活的信号发射器。”游古辛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吕强发现的不是仓库，是长老会的通讯中继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