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破鱼肚白,青龙山谷的城墙还泛着迷雾。土坯房的烟囱里,最后一缕炊烟在暮色中与山雾缠在一起时,村长敲着铜盆在谷中央喊了一嗓子:“都到山谷中央集合啦!”
村里人陆陆续续来到山谷,村长和阿爷他们几日经过商量以后:“从今天起,咱们村里的青壮分两队,一队在青龙山附近探探路,挖点陷阱打点猎物。”“女人们留在谷里收菜晒干果,顺带再种点青菜!”
天刚亮透,山谷里去探路的人就出发了,村里的猎户秦大山和和阿爹还有永平哥加上村里五六个汉子就一起出发了。
他们腰里别着磨得发亮的柴刀,背上背着弓箭,阿爷还特意给永平塞了个竹编的陷阱,是连夜编的,嫩青色的竹条泛着莹润的光,边缘被火烤得微微卷曲,用来套兔子、山鸡最是管用。
阿爷手里拎着个布包,掀开一角露出几块烤得焦香的玉米饼:“路上垫垫肚子,山里不比谷。”
队伍刚踏进外围树林,露水就打湿了裤脚,凉丝丝的。秦大山走在前头,手里的木棍时不时拨开野草,草叶上的露珠“簌簌”往下掉,砸在他的粗布鞋面上。
“都仔细着点脚下,”他头也不回地喊,“昨儿下过小雨,泥地滑,别踩空了陷进兽坑,山里有野猪拱的土坑,深着呢。”
永平哥跟在他身后,眼尖地瞥见树干上一道新鲜的抓痕,伸手摸了摸,指腹沾了点湿润的木屑:“你们看这,像不像是野猪蹭的,毛屑还没干。”
话音刚落,旁边的永安突然指着前方草丛,压低声音:“你们瞧!那边有兔子!”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三只野兔在吃草。猎户秦大山比了个手势,几个人立刻散开,脚步轻轻的。
随后从背上取下弓箭,箭头瞄准最肥的那只,手指却没动——野兔警觉性太高,稍有声响就会逃窜。
永平悄悄绕到野兔身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石子,轻轻往斜前方扔去。“嗒”的一声,石子落在草丛里。
野兔猛地抬头,耳朵转了转,以为危险在那边,齐刷刷地往阿爹和永安的方向蹿来。
“就是现在!”秦大山低喝一声,手里的木棍精准地扫向最前面那只野兔的后腿,野兔“吱”地叫了一声,踉跄着扑倒在地。永祥早就蓄势待发,扑上去一把按住野兔的脊背,双手紧紧攥住它的耳朵,笑得露出白牙:“逮着了!这兔子少说有两斤!”
另外两只野兔见势不妙,转身就跑,刚好一头撞进永平提前埋下的陷阱里。竹条瞬间弹起,活扣牢牢套住它们的后腿,野兔在陷阱里蹬着腿挣扎,灰毛乱蓬蓬地炸开。“好家伙,一箭双雕!”
永吉凑过来,看着陷阱里的野兔,眼里满是兴奋。阿爹解开麻绳,把三只野兔的后腿捆在一起,挂在腰间的木钩上,野兔的爪子还在不住地挠动。
收拾完兔子,众人继续往前走。穿过一片松树林,突然听见前方传来“咕咕”的鸟鸣声。
秦大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家蹲下。拨开眼前的树枝,只见十几只色彩斑斓的山鸡正聚集在一片空地上,有的低头啄食草籽,有的扑扇着翅膀梳理羽毛,脖颈上的羽毛在晨光里泛着虹彩般的光泽。
“别急着动手,”秦大山压低声音,“山鸡飞得不高,但跑起来快,咱们兵分三路包抄。”永平领着永吉绕到山鸡群的左侧,阿爹和另一个汉子绕到右侧,秦大山则留在正面,手里的弓箭拉得满如满月。等众人都到位了,秦大山猛地咳嗽一声,山鸡群受惊,立刻四散奔逃。
永平哥早有准备,手里的柴刀轻轻一挑,拦住一只山鸡的去路。山鸡扑棱着翅膀想飞,却被一把揪住翅膀根,顺势按在地上。
“抓住一只!”一个汉子喊了一声,手里的山鸡还在拼命挣扎,彩色的羽毛落了一地。那边的阿爹也不含糊,看准一只逃窜的山鸡,甩出手里的麻绳,绳套精准地套住它的脖子,轻轻一拉,山鸡就扑腾着倒地了。
秦大山则一箭射穿了一只正准备起飞的山鸡,箭羽钉在山鸡的翅膀上,山鸡重重地摔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
没了一会功夫,他们就收获了三只野兔、五只山鸡。永安把山鸡的翅膀都捆起来,串在一根长木棍上,扛在肩上,山鸡的脑袋时不时晃一下,嘴里还发出“咕咕咕咕”的声音。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永平跟在阿爹身后,眼尖地瞥见树干上一道新鲜的抓痕,伸手摸了摸,指腹沾了点湿润的木屑:“爹,你看这,像不像是野猪蹭的,毛屑还没干,离得不远了。”
众人放慢脚步,连呼吸都放轻了。永安忍不住往前凑了凑,被伸手按住肩膀:“别乱来,等下野猪被吓跑了。”
他从背上解下竹编陷阱,嫩青色的竹条还带着竹子的清香,边缘烤卷的地方摸起来温热。几个人默契地散开,在痕迹必经的草丛里埋下陷阱,又用枯叶和细枝轻轻盖住,只留一个半露的活扣,刚好能套住兽腿。
刚布置好,就听见左侧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阿爹抬手示意众人蹲下,秦大山缓缓拉开弓箭,弓弦“嗡”地一声轻颤,却没立刻放箭,只见一只灰褐色的小麂子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头顶的嫩角还没长硬,正低着头啃食地上的嫩蕨菜,尾巴时不时轻轻扫一下。永平屏住气,慢慢挪动脚步,手里的柴刀握得紧紧的,打算等麂子靠近陷阱时,用石头惊它一下。
可还没等他动手,小麂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耳朵竖得笔直。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小麂子“噌”地一下蹿了出去,蹄子刚好踩中陷阱的活扣。“成了!”
永安兴奋地喊了一声,众人立刻围上去。小麂子在陷阱里挣扎着,发出“呜呜”的轻叫,永平扑过去按住它的脖子,阿爹从腰间解下麻绳,麻利地捆住它的四肢:“轻点,别弄伤了皮毛,硝了能做件小坎肩给娃穿。”秦大山在一旁补充道:“麂子肉嫩,炖蘑菇最香。”
太阳升到半空时,他们找了块背风的大石头歇脚,拿出阿爷给的玉米饼,就着随身携带的水囊啃起来。
永安啃着饼,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喊:“你们看!那树上有野蜂窝!”众人抬头,只见大树的枝桠间挂着一个篮球大的野蜂窝,嗡嗡的蜂鸣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别碰,”阿爹摆摆手,“山里的野蜂凶,被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记着这儿,等冬天蜂群休眠了,再来取蜂蜜。”
中午歇够了,他们又往树林深处走了走。永平在一片潮湿的洼地发现了不少野生野菜和野葱。
“这些都是能吃的,挖回去给女人们加个菜。”阿爹蹲下来,用竹片小心翼翼地撬起菌子,生怕弄碎了菌盖。
临近傍晚,夕阳把树林染成了暖黄色,众人开始往回走。永平扛着小麂子,阿爹背着装满菌子和野菜的口袋,永祥肩上扛着串山鸡的木棍,手里还提着三只野兔,山鸡的翅膀时不时扑腾一下,落下几根彩色的羽毛。
路上,他们又检查了早上埋下的另外几个陷阱,其中一个套住了一只肥硕的竹鼠,圆滚滚的身子在陷阱里扭动着,毛茸茸的尾巴扫来扫去。
“这东西肉香着呢!”永祥乐得合不拢嘴,小心翼翼地把竹鼠装进另一个口袋。
走到山谷口时,远远就看见女人们在扎篱笆。月妍举着削尖的竹桩,用力往地里砸,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沾湿了额前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