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主！”
那位太上长老用尽生命般的一声嘶吼，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万钧巨石，在死寂的广场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魔力。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所有凤凰遗族族人的灵魂深处。
禁忌之主……
一开始，是茫然。
紧接着，是深入骨髓的战栗！
一些年纪更长的长老，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苍白，浑浊的眼珠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龟裂、崩塌。
“我想起来了……古籍最深处，那被列为禁忌、不允许翻阅的一页……”
“‘帝凰临尘，非为守护，实为清算。万物为食，天地为鼎’……原来……原来是真的！”
“我们……我们都做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长老，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地，嘴里发出绝望的、不成调的呻吟。
仇恨？
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死亡本身还要可怕亿万倍的恐惧！
那不是对一个强者的恐惧。
那是凡人，在触怒了创世神明之后，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最卑微、最彻底的颤抖！
他们引以为傲的万年底蕴，在人家眼里，只是一份“味道不怎么样”的口粮。
他们奉为神圣的血脉之力，在人家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他们刚才，竟然还叫嚣着要杀了她？要从她身上撕下一块肉？
这念头，此刻回想起来，比直接面对神罚还要让人魂飞魄散！
姚莲心跪在地上，一张原本还算娇美的脸，此刻已经血色尽失，只剩下死灰。
禁忌之主……
她所嫉妒、所怨恨、所不屑的那个人，竟然是传说中，凤凰一族至高无上的，甚至超越了始祖概念的……禁忌？
那自己算什么？
自己那点可笑的骄傲，那点自以为是的纯正血脉，在“禁忌之主”面前，算什么？
一个笑话？
不，连笑话都算不上。
因为人家，从始至终，都未曾正眼看过她。
就好像，一头翱翔于九天的神龙，根本不会注意到地面上，有一粒尘埃在嫉妒自己的光芒。
“噗！”
姚莲心再也承受不住这种从灵魂到尊严的彻底碾压，心神崩溃，一口心血喷出，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微弱，已然是半死不活。
没有人去管她。
此刻，所有还清醒的族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赎罪！
“快！快去追！！”
一位太上长老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无比。
“吾等触怒了禁忌之主！若不能求得宽恕，整个族群，都将万劫不复！”
“快啊！”
轰然一声。
上百名凤凰遗族的族人，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怨毒和杀意，一张张脸上，只剩下惶恐与仓皇。
他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凤千羽消失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追了过去。
那不是追杀，那是……朝圣！
……
山道上，凤千羽的脚步依旧不急不缓。
跟在身后的鬼王，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看着凤千羽那纤细的背影，几次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吃掉了一座宝库？
用一句话，把一个传承万年的古老家族，给说得集体崩溃？
这叫什么事啊！
“那个……”
鬼王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都有点发飘。
“你……你刚才……到底是怎么……”
凤千羽脚步未停，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饿了。”
鬼王：“……”
饿了？
这个理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却又如此的……惊世骇俗！
鬼王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些天材地宝，蕴含的能量何其庞大驳杂，你就不需要炼化一下？就那么……直接吃了？”
在他看来，凤千羽的行为，无异于一个凡人，一口气吞下了一百颗炸药，还安然无事。
“为什么要炼化？”
凤千羽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半张脸，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食物，不就是用来吃的么？”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鬼王彻底噎住了。
他忽然明白了。
自己和凤千羽，讨论的根本不是同一个维度的事情。
在他看来，那些是需要小心翼翼吸收炼化的“能量”。
而在她看来，那就是一些填肚子的“食物”。
就像人吃饭，难道还需要先把米饭分解成碳水化合物，再一点点吸收？
鬼王嘴角疯狂抽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问题。
“那……吃完之后，你感觉怎么样？实力是不是……突破了？”
他满眼期待地看着凤千羽。
吞了那么一座宝山，总该有点惊天动地的变化吧？比如直接原地飞升？
凤千羽蹙了蹙眉，似乎在认真感受自己的身体。
片刻后，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好像……是强了一点点。”
“但是没什么感觉，大概是……没吃饱。”
“噗——”
鬼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没……没吃饱？！
那可是一个万年大族的全部底蕴啊！
在你这里，连一顿饱饭都算不上？
鬼王看着凤千羽那张平静淡漠的脸，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一个披着人皮的，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恐怖怪物！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身后，传来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
鬼王猛地回头，眼神一凝，戒备起来。
只见山道下方，凤凰遗族的那群人，正疯了一般地冲上来。
然而，还没等他准备动手。
“噗通！”
“噗通！噗通！”
冲在最前面的几位太上长老，在距离凤千羽还有十几丈远的地方，便齐刷刷地双膝跪地，用额头重重地磕在满是石子的山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是后面上百名族人。
黑压压的一片，全都跪倒在地，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连头都不敢抬。
整个山道，鸦雀无声。
只有那沉重的，压抑的，充满了敬畏与恐惧的呼吸声。
为首的那位太上长老，匍匐在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颤抖到极致的，嘶哑的呼喊。
“凤凰遗族，罪该万死！”
“恭迎……禁忌之主，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