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谋眉心那道黑纹刚浮现，我五指猛然收紧。
掌心全是血，匕首柄滑得几乎握不住。可就在这瞬间，我借着肋骨断裂的剧痛，手腕一翻，将刀压进岩缝边缘的碎石里卡住。刀身一稳，我整个人顺着岩壁猛地向上撑起，膝盖撞地，硬是把身体从裂缝中拖了出来。
三息。
不够站起来，但够出刀。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向他面门。同时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开！”
李森莫雪横刀跃前，刀锋直取主谋右肋。他早有准备，玉杖未落便侧身格挡，劲风扫过，李森莫雪被震退两步，脚底在石面上划出半尺深痕。但这一步，已经逼得他收势中断。
许慕瑶瑶也动了。她扶着岩壁站起，左手甩出一枚烟丸砸在主谋脚边。白雾腾起，遮住视线。这不是迷药，只是掩护——真正的杀招在后头。
我盯着地上那具影侍尸体，指尖迅速覆上他的太阳穴。
影照镜闪现：密室烛火摇曳，主谋盘坐调息，手按膻中穴，额角渗汗。画外音低沉：“旧伤遇寒则发，气滞于此，不可强运九幽。”画面一闪而过，接着是他批注的字迹——“三日内若受重击，必致真气逆行”。
就是这里。
我抬眼，正对主谋方向，吼出：“刺膻中！”
李森莫雪立刻变招，长刀由横扫转为突刺，直逼其胸口。主谋冷哼一声，玉杖回旋，以杖尾点地借力后跃。可就在他落地刹那，我已扑身逼近，匕首贴着他左臂内侧划过，割开衣襟。
他反应极快，抬肘封挡，但我本就没想这一刀能中。
我只是要他重心偏移。
他右脚微撤，身形一晃，正是换力瞬间。我顺势矮身滚入他下盘死角，肩头狠狠撞上他右膝。他闷哼一声，脚步不稳，玉杖斜倾。
机会。
我右手扬起，匕首自下而上，直插他膻中旧伤处。
刀刃破衣而入，没入半寸。他瞳孔骤缩，整条手臂猛地一颤，玉杖脱手落地，发出清脆一响。
他踉跄后退，左手死死捂住胸口，指缝间渗出血丝。眉心黑纹仍未消散，反而越扩越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逆冲。
我没追击，而是翻身站起，挡在许慕瑶瑶身前。她刚才被气劲余波掀翻，此刻正扶着断石喘息，肩头包扎处又渗出血来。
“你输了。”我说。
他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又抬头看我，嘴角抽了一下，竟笑了。笑声很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李森莫雪拄刀站在右侧，呼吸沉重，左手虎口裂开，血顺着刀脊流下。他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刀尖，指向主谋咽喉。
许慕瑶瑶从怀里摸出最后一枚雷火弹，手指微微发抖，却还是把它捏在掌心。
我们三人成雁形立于崖台中央，背后是深渊，面前是重伤的主谋。风从谷底吹上来，卷着灰烬与血腥味，刮在脸上像刀子。
主谋站定，右手慢慢抬起来，不是去捡玉杖，而是抚上自己胸口。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变了。
不再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掌控，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
“你以为，”他声音沙哑，“这一刀就能废我？”
我没答，只把匕首横在身前，刀刃朝外。
他知道我在等什么。三息之后，那股逆冲的劲气会重新归脉，他就能再度出手。但现在，他不敢动。只要他提气，旧伤就会撕裂，真气一旦逆行，轻则瘫痪，重则当场暴毙。
他站在原地，像是在权衡生死。
忽然，他冷笑一声，左手猛地拍向地面。一道暗劲炸开，尘土飞扬。我和李森莫雪同时戒备，以为他要突袭。
但他没有冲过来。
他只是用掌力在石面上划出一道痕迹，接着转身，一步步退向崖台边缘。脚步虽慢，却不乱。每一步都踩得极稳，仿佛刚才那一刀从未存在。
可我知道，他败了。
至少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主动。
他退到崖边，背对着百丈深渊，终于停下。风吹动他残破的衣袍，猎猎作响。
“你们三个，”他盯着我，“活不过今晚。”
我还是没说话。
他说完，目光扫过李森莫雪，又落在许慕瑶瑶身上。最后，他看向我，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谢无咎发出一声低吼。
他跪在地上，双手抠着石板，指节泛白，经脉隐隐透出紫痕。他抬起头，眼神浑浊，嘴里喃喃念着：“药……给我药……”
主谋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皱，却没有回应。
我盯着谢无咎，忽然明白过来——他已经停药超过两个时辰。再过一会儿，筋脉逆冲就会彻底失控。到时候，他不会分敌我。
主谋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不能再拖。
他必须走。
可他不能从原路退回。那边埋伏已被我们清空，回去就是死路。唯一的退路，是跳下断崖，借助藤蔓滑行到谷底。
但他不敢跳。
一旦离开视野，我们就可能追击。而且谷底是否有接应，谁也不知道。
他站在崖边，第一次显出犹豫。
我缓缓向前迈了一步。
他眼神一紧，左手悄然移向腰间。
我立刻警觉——他还有东西没用出来。
李森莫雪也察觉不对，低声提醒：“小心袖里。”
我没动，只是盯着他腰侧。那里鼓起一块，不像兵器，倒像是个小瓷瓶。
难道是药？
念头刚起，他忽然抬手，将瓷瓶往口中送去。
我猛地扑出：“别让他服下！”
李森莫雪一刀斩向他手腕，许慕瑶瑶同时掷出雷火弹。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碎片四溅。
主谋被气浪掀得后仰，瓷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我跃身而起，伸手去抓。
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还未握紧，一股大力从旁撞来。
谢无咎不知何时挣脱束缚，猛扑过来，一头撞在我胸口。
我整个人被撞飞出去，瓷瓶脱手，跌向崖边。
它滚了几圈，停在断崖边缘，一半悬空，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