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凌云溪的爆发,惊人的力量
那道清冷的声音,并不高,却像一滴水落入滚油,在死寂的广场上,炸开了一片无声的喧嚣。
请问,这算通过了吗?
那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敲打在每个人的耳膜上,然后钻进他们因过度震惊而一片空白的脑子里,搅成一团混沌。
那个负责力量测试的魁梧执事,就站在那堆碎石之前,离得最近。烟尘拂过他的脸,在他僵硬的肌肉上留下一层灰白的印记。他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那堆曾经名为“玄铁测力石”的乱石,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的大脑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五行杂灵根的废物。
一只白皙小巧、仿佛一捏就碎的拳头。
一记轻飘飘的、连风都没带起的触碰。
然后……一块能硬抗筑基巅峰修士猛攻的玄铁石,就这么……变成了一堆渣。
这中间的过程呢?那些本该存在的、符合常理的逻辑呢?灵力爆发的光芒呢?气劲激荡的声势呢?骨头碎裂的惨叫呢?
全都没有。
就像一个凡人画师,在画卷上画了一座山,然后用橡皮,轻轻地,把那座山擦掉了。
不,比这更荒谬。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凌云溪收回去的那只手。那只手已经自然垂下,手指纤长,肤色莹润,干净得不像话。他甚至产生了一个极其荒诞的念头:刚才那一拳,会不会只是自己的幻觉?那块石头,其实是豆腐渣做的,自己摆错了?
他猛地伸手,在那堆碎石里抓起一块,入手是熟悉的、冰冷坚硬的触感,边缘的断口锋利如刀,甚至划破了他的掌心。
是真的。
这个认知,像一柄冰锥,狠狠刺入他的脑髓。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他再看向凌云溪时,那眼神,已经不再是厌恶和不耐烦,而是一种看见了鬼魅般的恐惧。
他的嘴唇哆嗦着,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通……通过……”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颤音,但在极致的安静中,却足够传遍全场。
这声确认,像一个信号,终于让那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哗——”
人群炸了。
那不是欢呼,也不是嘲讽,而是一种压抑不住的、集体失声后的惊骇喘息。无数人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纤弱少女,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洪荒凶兽。
“我……我眼花了吗?谁来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碎……碎了?那可是玄铁石!去年城主府的第一天才,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一个三寸深的拳印啊!”
“五行杂灵根……一拳……这……这怎么可能?!”
“她是怪物吗?这根本不是人的力量!”
先前那些最尖酸刻薄的嘲讽,此刻都变成了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们自己脸上。那些曾断言她“连石头的灰都打不下来”的人,此刻脸色煞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凌家阵营中,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
凌飞雪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死死地盯着广场中心的那道身影,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传来的刺痛都无法让她从那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
她一直以为,凌云溪是她脚下的尘埃,是用来衬托她这颗明珠的瓦砾。炼丹大会的意外,她可以归咎于运气,归咎于某种不为人知的秘法。可现在呢?这石破天惊的一拳,是实实在在的、无法用任何借口去解释的绝对力量!
她引以为傲的筑基初期修为,在那一拳面前,像一个脆弱的笑话。她甚至毫不怀疑,如果那一拳落在自己身上,下场绝不会比那块玄铁石好到哪里去。
怎么会这样?一个被她踩在脚下十几年的废物,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力量?这不合常理,这违背天道!
她身旁的凌震山,身体在微微发抖。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混杂着震惊、茫然、悔恨与一丝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狂喜的剧烈情绪波动。他握着椅子扶手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处一片青白。
他看着女儿的背影,那道曾经让他觉得无比刺眼、无比羞耻的背影,此刻却显得那般孤高,那般神秘,那般……陌生。
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女儿。他记忆中的她,怯懦、顺从、天赋平庸。可眼前的她,冷静、漠然,一拳可碎山岩。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她?
或者说,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从退婚之后?还是更早?无数的疑问,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不远处,萧天宇的呼吸变得粗重。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每一次收缩,都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颠覆。
震撼。
还有……一种尖锐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撕裂的悔意。
他终于明白,自己先前那所谓的“失望”,是多么的可笑。他失望的不是凌云溪的天赋,而是失望于她没有给他一个让他能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没错”的台阶。
他以为她是个废物,所以他退婚,是理所当然,是拨乱反正。
可现在,现实给了他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她不是废物。
她只是……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强大着。
那随手炼制出的极品丹药,那面对全城嘲讽时的古井无波,还有此刻,这足以让所有天才都黯然失色的一拳。
桩桩件件,都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他的愚蠢和短视。
他丢掉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跗骨之蛆,疯狂地啃噬着他的骄傲。他握着剑柄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再去看凌云溪的脸,他怕从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讥讽。
高台之上,气氛同样凝重到了极点。
丹霞谷的美艳女使者,失手打翻了茶杯都未曾察觉,只是用丝帕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能勉强压抑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她那张美艳的脸上,血色尽褪。
“闹剧?”“污人眼目?”
她自己说出的话,此刻听来,是何等的讽刺。
天剑宗的李长老,那双如同古井的眼眸中,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不再是审视,而是在探究。他的神念,如同无数细密的丝线,笼罩向凌云溪,试图窥探她身体的奥秘。
然而,那些神念一靠近凌云溪的身体,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长老的眉心,微微蹙起。
有古怪。
五行杂灵根,绝不可能拥有如此纯粹而强大的肉身力量。这完全违背了修仙界的铁律。除非……她修炼了某种上古炼体功法?又或者,她身上藏着什么能够遮蔽探查的至宝?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意味着这个少女的来历,远比所有人想象的要复杂。
角落里,吴玄长老终于顺过了气。他那张涨红的老脸,此刻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容光焕发,眼中的浑浊一扫而空,只剩下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光。
宝!绝世之宝!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揣在怀里的那半块干饼,都快被他捏成了粉末。
他死死地盯着凌云溪,眼神狂热得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看见了神迹降临。同时,他又警惕地扫了一眼高台上其他宗门的使者,尤其是天剑宗的李长老。
不行,得赶紧把这宝贝疙瘩弄回宗门藏起来!迟则生变!
就在全场心思各异,陷入新一轮的寂静时,凌云溪动了。
她没有理会那个已经呆若木鸡的魁梧执事,也没有去看高台上那些各怀鬼胎的宗门使者。她只是转过身,平静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主持测试的主官员。
那个先前还对她咆哮,让她“滚过去”的官员,在接触到她目光的瞬间,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凌云溪的嘴唇,微微开启。
这一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个怪物,接下来又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下一项测试,”她的声音依旧清冷,没有半点波澜,仿佛只是在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