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b班的教室里罕见地没有了平日的沉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飘向同一个角落,那里坐着的是班级里雷打不动的学神——陈默。
然而,今天的陈默,与往日判若两人。他摘掉了那副标志性的厚重平光黑框眼镜,露出了那双被完美隐藏的桃花眼,眼型狭长,眼尾微翘,当他偶尔抬眼时,平日的冷静疏离被一种深邃专注所取代,带着令人心跳漏拍的吸引力。
发型也从一丝不苟的学生头,变成了精心打理过的、带着蓬松感的清爽短发,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
这一番改变,如同揭开了一层刻意的伪装,将他原本就优越的五官彻底展现出来,周身散发着一种温柔又矜贵的帅气。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人还是那个人,但摘掉眼镜、换了发型之后,陈默整个人就像是解除了封印一样,从一个低调内敛的优等生,一跃成为了人群中无法忽视的焦点。
“天啊,我们班原来还有这等绝色……”
“他以前戴着眼镜我都没注意,现在简直帅得我腿软……”
就在女生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男生们也投去或嫉妒或探究的目光时,教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瞬间,几乎是同一时间,教室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刚刚成为焦点的陈默,都齐刷刷地被吸引了过去。
林希走了进来。她只是像往常一样走进来,但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那头厚重的刘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灵动轻盈的八字刘海和及肩的锁骨发,随着她的走动在肩头俏皮地跳跃。
没有了遮挡,她那双清澈又锐利的眼睛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神采飞扬,顾盼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自信光彩。
“我的妈呀……陈默原来这么帅的吗？”林希一坐到位置上,赵琳琳就凑到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震惊却一点都不少,“他这眼镜一摘,发型一换,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这颜值,完全不输给F4那几个啊！”
林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怎么突然想换造型了？”
听到她的声音,陈默从书中抬起头,没有了镜片的遮挡,他的目光显得格外直接。他看着林希,特别是她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然后平静地回答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偶尔也需要一点改变。”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但林希却敏锐地捕捉到,在他移开视线的一瞬间,耳根处似乎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就在这时,夏沐也走进了教室,当她看到焕然一新的陈默时,同样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问道：“你们……约好了一起换造型吗？”这个问题瞬间让教室里那点暧昧不明的气氛变得有些滑稽。
林希忍不住笑出了声,而陈默的表情则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然而,唯恐天下不乱的赵琳琳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这个绝佳的“搞事”机会。
她一把揽过夏沐的肩膀,另一只手指向陈默,然后又指了指夏沐,最后目光炯炯地看向林希,抛出了一个堪称“送命题”的问题：“林希,快说！现在的陈默,和昨天那个‘小王子’夏沐,你觉得谁更帅？！”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偷听的同学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太刺激了,这种戏码居然也是他们b班的人能看到的！
夏沐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但并没有开口反驳,只是清冷的目光转向了林希,似乎也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陈默的视线则从始至终都落在林希的脸上,他没有说话,但那双摘掉了眼镜的桃花眼里,情绪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里面有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教室里一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希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面对这几乎凝固的空气和几十双眼睛的注视,林希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赵琳琳不去当娱乐记者真是屈才了。
她没有像大家预想的那样脸红或回避,反而坦然地靠在椅背上,目光在两位“当事人”身上转了一圈,那神情不像是在做艰难的选择,倒像是在评估两份优秀的答卷。
“赵琳琳,你这个问题本身就不成立。”她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教室。
“怎么不成立了？”赵琳琳不服气地追问。
“因为帅的类型完全不同,没有统一的评判标准。”林希随即又笑了笑“但就我认为,两个人都很帅。”
这是一个满分的回答,一个谁也不得罪的标准答案。
赵琳琳撇了撇嘴,觉得有些无趣,但又挑不出毛病,只好作罢。周围的同学也发出了一阵“切”的声音,对没能看到更劲爆的场面感到一丝遗憾。
然而,对于陈默来说,这个“标准答案”却像一盆冷水,将他从早晨开始就一直暗暗燃烧的期待之火,浇了个半灭。
他努力维持着嘴角的弧度,甚至还对着林希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说法。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一瞬间,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那双刚刚才因为摘掉眼镜而显得格外明亮的桃花眼,此刻像是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失去了焦点。
“两个人都很帅”,这句话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可在他听来,却翻译成了另一层意思——“你的改变,和夏沐原本的样子,在我看来,没有差别。”
他不是为了和所有人眼中的“帅”画上等号才做出改变的。
他只是因为昨天听到了她对夏沐那句由衷的赞美,那句“像个小王子”,才鼓起勇气,将自己一直以来用来隔绝外界的伪装卸下。
他期待的,不是一句公平公正的“都很好”,而是一句带着偏向的、只属于他的、特别的肯定。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终结了这场小小的风波。
老师走上讲台,开始讲课。
陈默翻开课本,视线落在白纸黑字上,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他用余光瞥向前面的林希,她已经进入了听课状态,崭新的发型衬得她的侧脸轮廓愈发清晰利落,那双清澈的眼睛专注地看着黑板,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她看起来那样从容,那样游刃有余,而自己这点隐秘的心思,在她面前,或许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挫败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默默地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林希看似在认真听课,实则敏锐地察觉到了身旁气压的变化。她稍微转头,就看到了他低着头,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林希努力用她单身两世,唯一谈过的一段恋爱还是为期半天的经验判断出,可能是她忽略了,对于一个鼓起了巨大勇气做出改变的人来说,一句“和别人一样好”的评价,本身就是一种否定。
她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粗心了。
她撕下一张便签纸的一角,飞快地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趁着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板书的功夫,手指一弹,那张小纸条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陈默摊开的课本上。
陈默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这突然出现的东西惊得一怔。他抬起头,看到林希正目不斜视地看着黑板,仿佛什么都没做过。他低下头,将那张小小的纸条展开。上面是林希清秀而有力的字迹,只有短短一句话——
“今天的陈默超级帅！不愧是我靠谱的后桌！”
他重新抬起头,眼中的雾气早已散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再次亮了起来,甚至比早晨时更加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