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地下迷宫
废弃化工厂的锈蚀铁门在液压钳的切割下轰然倒地。陆远志打了个手势，小队成员立即分散成警戒队形。月光从破碎的屋顶洒落，在地面的积水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热源显示地下二层有活动。猴子低声报告，手中的探测器显示七个红点正在有规律地移动，像是巡逻队。
陆远志点点头，示意队伍向厂房深处的电梯井移动。父亲的手册第七页浮现在脑海中：地下设施最薄弱处往往是维修通道。果然，在锈迹斑斑的电梯旁，他们发现了一个狭窄的检修楼梯。
A组先行，b组殿后。陆远志检查了消音手枪的弹药，遇到抵抗优先击毙，留活口。
楼梯间弥漫着霉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每下潜一层，温度就升高几度，到地下二层时，墙壁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水珠。猴子在拐角处突然停住，举起拳头——前方传来脚步声。
两名穿黑色作战服的守卫走过转角，胸前绣着蝎子图案。陆远志和猴子几乎同时出手，一记手刀加一个锁喉，两名守卫无声倒地。陆远志取下其中一人的通讯耳机，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血清准备得怎么样了？...
七号样本已经激活，但稳定性...
毒针大人要求天亮前必须...
血清？七号样本？陆远志与猴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押对了宝，这里确实是的一个重要据点。
继续向下，楼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门旁装着生物识别装置。陆远志从战术包里取出从医院带来的物品——那根沾有血迹的钢针。识别装置的绿灯亮了，门锁发出轻微的声。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白色走廊，与上层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走廊两侧是实验室般的玻璃隔间，几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里面忙碌。陆远志贴着墙壁前进，突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设施。
入侵警报！所有人员立即就位！广播里传来冰冷的电子音。
陆远志暗骂一声，他们触发了某种隐藏传感器。玻璃隔间里的研究人员迅速撤离，取而代之的是全副武装的守卫。第一波交火在走廊拐角爆发，子弹在金属墙壁上反弹，发出刺耳的尖啸。
交替掩护！陆远志大喊，同时向最近的掩体翻滚。
老赵的机枪喷吐火舌，压制住右侧的敌人。猴子趁机投出烟雾弹，浓烟很快充满走廊。借着烟雾掩护，陆远志带人冲向走廊尽头的主控室。
主控室的门突然滑开，一个瘦高人影站在逆光中——右臂的机械义肢泛着冷光。
陆少校，我等你很久了。毒针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嘶哑，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
陆远志的枪口对准对方胸口：游戏结束了。你的血清计划已经暴露。
大笑，笑声像生锈的齿轮摩擦：血清？你以为我们在制造毒药？他的机械臂突然变形，露出一个小型投影仪，看看这个。
投影显示一间无菌室，七个培养舱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人体，身上连着密密麻麻的管线。陆远志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人体与林小芳一样，皮肤上布满了银灰色纹路。
七个原型体，七种进化方向。毒针的机械手指划过投影，林小芳是最完美的作品，可惜被你们抢先一步。
陆远志的血液瞬间沸腾：你们在用活人做实验？
不，我们是在创造新人类。毒针突然按下墙上的某个开关，地板开始震动，可惜你没机会看到成果了。
整个走廊的天花板突然喷洒出绿色气体。陆远志立即拉下面罩：毒气！撤退！
小队迅速向来路撤回，但身后的防爆门已经关闭。更糟的是，两侧墙壁中伸出数十个喷口，绿色烟雾很快充满整个空间。陆远志的战术目镜显示气体成分未知，但面罩滤芯只能支撑七分钟。
找通风口！他对着麦克风喊，声音因静电干扰而失真。
猴子在左侧墙壁发现一个维修通道的盖板。撬开后，里面是狭窄的管道系统。队员们一个接一个钻进去，陆远志断后，对着追兵打光最后一个弹匣。
管道内湿热难耐，像是某种生物的肠道。爬行了约五十米后，前方出现一个较大的交汇处。陆远志刚探出头，就感到太阳穴一阵刺痛——是那种熟悉的神经链接感。
陆...远志...林小芳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向左...第七个管道...
她的意识通过纳米链接再次与陆远志连接！虽然风险极大，但此刻这可能是唯一的生路。陆远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边第七个管道，小队紧随其后。
管道尽头是一个圆形舱室，中央控制台上显示着整个设施的立体结构图。陆远志立即认出这是整个地下基地的中枢——监控室。
小芳，你能看到这里的情况吗？他在心中问道。
...部分...图像...模糊...林小芳的声音断断续续，毒针...在...b7区...准备...撤离...
立体图上，一个红点正在向最底层移动。陆远志放大那个区域，发现标注着发射井三个字。
他们要发射什么？
...血清...气溶胶...通过...气象卫星...
陆远志的血液瞬间冰凉。这不是普通的地下基地，而是一个伪装成化工厂的生物武器发射场！计划将那种能激活纳米机器人的血清通过卫星播撒到大气中，就像他们在西伯利亚试图做的那样。
有办法阻止发射吗？
...电力...中枢...在...d3...
陆远志迅速在结构图上找到d3区——就在他们下方两层。但常规路径肯定被封锁了。这时，父亲手册上的一句话闪过脑海：当所有门都关闭时，记住管道永远是通的。
猴子，找找这房间的排水系统。
果然，控制台下方有一个检修口，通向垂直的管道。这风险极大，但可能是唯一能赶在发射前到达电力中枢的路径。
老赵带b组去堵截。陆远志一边系速降绳一边下令，A组跟我下管道。
垂直管道内壁湿滑，速降过程中几次险些失控。下到一半时，林小芳的连接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陆远志...小心...他们...知道...你来了...
话音刚落，管道底部就传来爆炸声。气浪将陆远志掀到管壁上，撞得他眼前发黑。下方涌上浓烟和热浪——敌人炸毁了电力中枢！
改变计划！直接去发射井！陆远志咬牙调整方向，向相邻的管道荡去。
穿过错综复杂的管网，他们终于到达最底层的舱壁。破开通风口后，眼前是一个火箭发射井般的巨大空间。中央平台上，一枚改装过的气象火箭已经处于发射位置，弹头部分装着七个玻璃容器，每个里面都是不同颜色的液体。
站在控制台前，机械臂接入了系统。看到陆远志等人破壁而出，他竟鼓起掌来：精彩！居然能找到这里。可惜晚了——发射序列已经启动。
倒计时显示：00:07:00。
陆远志举枪瞄准：停止发射，否则我打爆那些血清罐。
请便。毒针露出诡异的微笑，那些只是幌子。真正的载体已经通过地下管道注入城市供水系统了。七小时后，整个城市都会成为培养皿。
这才是真正的计划！火箭发射只是吸引注意力的幌子，而早已将血清混入城市供水系统。陆远志的耳机里突然传来老赵的呼叫：
陆队！我们在b7区发现大量管道通向市区！已经...滋滋...有液体流动...
必须立即阻止！但眼前的已经拔出一把奇形手枪，枪口不是普通的圆形，而是七边形。
知道吗，陆少校？毒针慢慢瞄准，我曾经是国际刑警，负责调查非法人体实验。直到一次任务中，我被注入纳米机器人...他的机械义肢突然变形，露出里面的注射装置，现在，我要让你也体验那种感觉。
陆远志一个侧滚避开第一枪，七边形的弹道在墙上留下烧灼的痕迹。猴子从侧面开火，子弹击中的肩膀，却只是让他踉跄了一下——防弹衣。
倒计时：00:05:30。
小芳，能远程干扰控制系统吗？陆远志在心中急问。
回应他的是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刺入大脑。林小芳正在强行建立更深层的神经链接，这对她的身体是巨大负担。
...尝试...接管...她的声音虚弱但坚定。
发射井的灯光突然闪烁，倒计时停在了00:05:07。惊愕地看向控制台，随即明白过来：她在帮你？愚蠢！这种程度的链接会烧毁她的大脑！
陆远志趁机扑向控制台，但的机械臂突然伸长，一把掐住他的喉咙。金属手指收紧，氧气被迅速切断。视线模糊中，陆远志看到猴子和队友也被其他守卫缠住，无法支援。
...密码...7-7-7-9-3-1...林小芳的声音如风中残烛。
陆远志用最后的力气拔出匕首，刺向机械臂的关节处。火花四溅中，机械臂失灵了一秒，足够他挣脱钳制。一个翻滚来到控制台前，他迅速输入那串数字。
系统提示音响起：紧急中止协议启动。
发射井内的机械臂缓缓收回，将火箭降下平台。七个血清罐被自动密封，转入安全隔离舱。发出不似人声的怒吼，拔出备用手枪连续射击。
陆远志肩头一热，子弹擦过锁骨。他回身两枪，一枪击中的膝盖，另一枪打碎了对方的战术目镜。失去视觉辅助的踉跄后退，撞在隔离舱上。
你输了。陆远志的枪口对准眉心，供水系统的污染怎么清除？
咧嘴一笑，嘴角流出黑色血液：太迟了...血清已经...激活...他的身体突然痉挛，你以为...我是最终boss？不...我只是...第七号实验体...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的瞳孔猛然扩大，随即凝固——藏在牙齿里的毒囊被咬破了。陆远志蹲下检查，发现的颈部皮肤下有银灰色纹路，和林小芳发病时一模一样。
陆队！猴子从控制台前抬头，我找到供水系统的净化方案了！需要向主水库投放中和剂，但需要...七吨的剂量？
陆远志的耳机突然传来周教授激动的声音：陆远志！林小芳的血液样本分析完成了！她的纳米机器人可以自我复制成中和剂，但需要原始代码...你们必须立即带她回来！
倒计时已经停止，但更大的危机正在城市供水系统中酝酿。陆远志最后看了一眼的尸体，转身向出口奔去。
全体撤退！通知防化部队接管这里！他边跑边下令，猴子，准备直升机，我们回医院！
穿过层层管道和废墟，当陆远志终于冲出化工厂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七个小时——这是周教授估算的城市供水系统被完全污染的时间。而能拯救数百万人的钥匙，此刻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生命垂危。
直升机旋翼卷起的狂风中，陆远志握紧了父亲的手册。扉页上那句话在晨光中格外醒目：军人的荣耀不在于杀死多少敌人，而在于保护了多少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