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赫玛的王宫深处,通往创世涡心的光阶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归来的队伍带着胜利的伤痕与沉重的寂静。海瑟音紧握着那枚蔚蓝色的海洋火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捧着的不只是一件蕴含伟力的神器,更是她昔日信仰与最终决断的全部重量。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眶微红,一路沉默不语,只有怀中竖琴偶尔因步伐震动发出细微的、如同呜咽般的颤音。
刻律德拉(尼禄)收起了平日的张扬,罕见地保持着肃穆,华丽的轻甲上沾染的污渍与破损无声诉说着战斗的惨烈。丹恒则一如既往地沉静,只是眼底深处那经过幻境淬炼后的光芒,更加坚定与内敛。
林秋早已在涡心入口处等候。他没有询问战斗的细节,目光扫过三人,尤其在捧着火种、神情悲恸的海瑟音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辛苦了。”
无需多言,缇里西庇俄丝——贞德已缓步上前。她依旧是那副成熟而神圣的姿态,银白的长发在涡心流转的能量辉光中仿佛自身在发光。她向海瑟音伸出手,声音温和而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来吧,孩子。是时候,让这份力量重归它应在的位置,抚慰这片饱受创伤的海洋了。”
海瑟音抬起头,看着缇里西庇俄丝那包容而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手中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的火种,最终,缓缓地,将火种递了过去。
缇里西庇俄丝双手接过火种,神情庄重。她引领着海瑟音走向涡心那片代表“海洋”的、如今却显得黯淡混乱的区域。她没有吟诵复杂的祷文,只是将火种托举至胸前,闭上双眼,周身散发出如同鸢尾旗帜般圣洁的光辉。
“以门径之名,指引归途。”
“以圣女之愿,祈愿净化。”
“归来吧,海洋的源力,涤清污秽,重现蔚蓝。”
随着她低沉而清晰的祈愿,那枚海洋火种仿佛被注入了活力,骤然爆发出强烈却不刺眼的蔚蓝色光芒!那光芒如同最纯净的海水,温柔而坚定地涌入那片黯淡的区域。刹那间,整个创世涡心都为之轻轻一震,原本狂暴混乱的水属性能量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梳理,变得温顺而有序,一股清新、带着咸腥却不再腐败的气息弥漫开来,甚至隐约能听到远方传来浪潮恢复生机的欢鸣。
海洋的火种,成功归还。
感受着涡心内明显趋于稳定的能量波动,林秋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但随即被更深的思虑所取代。他转向刚刚完成仪式、神色稍缓的海瑟音,开口道:
“火种的归还是重要的基石,但我们的脚步不能停下。黑潮未退,来古士的威胁依旧悬于头顶。”他的目光锐利,看向海瑟音,“海瑟音,你刚刚掌控了完整的海洋权柄,我需要你运用这份力量,为我们开辟一条新的道路。”
海瑟音微微一怔,收敛起悲戚,认真看向林秋:“请吩咐,林秋将军。”
林秋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那并非现实中的东南西北,而是某种概念性的指向,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隔阂:“冥河,生与死的界限,灵魂归往之地。我们需要渡过它,前往彼岸。”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死亡泰坦——塞纳托斯。”
死亡泰坦!这个名字让在场几人心头都是一凛。不同于被侵蚀的海洋泰坦法吉娜,也不同于其他已知的泰坦,死亡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神秘、危险且不容侵犯的领域。塞纳托斯,执掌着翁法罗斯万物终结的权柄,其所在的领域,必然是生者禁区。
“塞纳托斯……”刻律德拉(尼禄)皱起眉头,即便是她也感受到了这个目标的沉重,“传闻祂的领域拒斥一切生机,连黑潮都难以真正侵蚀那片绝对的‘终结’之地。我们该如何接近?又如何从一位执掌死亡的泰坦手中,取回……或者说,触及‘死亡’的火种?”她甚至不确定死亡的火种是否以常规形式存在。
“这正是关键所在。”林秋看向海瑟音,“冥河,是通往塞纳托斯领域的唯一路径,也是阻隔生者的天堑。其河水并非寻常之水,它能侵蚀灵魂,消融记忆,断绝生机。常规的舟楫根本无法渡过。”
他的目光锁定在海瑟音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期待:“但是,海洋的权柄,统御世间一切水流,无论是奔腾的江河,还是深沉的湖海,亦或是……那条分隔生死的神秘之河。海瑟音,我需要你,以你刚刚获得的、完整的海洋权能,在冥河那禁忌的水流中,为我们开辟一条暂时的、安全的通道。”
这个任务,无疑比与法吉娜战斗更加艰难,也更加危险。那并非物理层面的对抗,而是对一种概念性、规则性力量的挑战。冥河之水,本身就是“死亡”规则的一部分。
海瑟音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与归还火种前截然不同的、如同整片海洋般浩瀚而听凭调遣的力量。她想起了林秋赋予她的新身份,想起了刻律德拉的训斥,想起了自己亲手终结法吉娜痛苦的决心。
她抬起头,碧蓝的眼眸中虽然还残留着悲伤,却更多了一份属于海洋主宰的深邃与坚定。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不再颤抖,带着一种冰冷的、属于深海之下的平静,“我会劈开冥河,为各位开辟通往死亡领域的道路。”